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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扶風抬眼瞧著潑開半邊天的漆夜,轉念間拿定了主意,「我來之前吩咐了陳詞,今夜扶搖書齋將於蒔花樓舉行詩酒大會,你且前去帶著幾個好手看住。」
七葉一怔,「是看住何人?」
「近日京中潛伏的百越人,皆扮作了讀書人。此次宮牆之變,他們正處外圍待著賊人號令。蒔花樓的位置最接近皇城,扶搖書齋舉行的大會又能讓他們名正言順地聚集,他們不會錯失這樣的機會。」
江扶風細述解釋著,「雖則不可能一網打盡,但拖延點時間,留住漏網之魚足夠了。」
「我明白了。」七葉點頭間已是背過身,踏出一步又再叮囑著,「少主,你也小心。睿王此舉已無後路,即便落敗,恐怕他也會拼個魚死網破。」
而江扶風摩挲著袖中從密室裡取來的楊時琢遺留文卷,目光複雜地落於宮牆之內。
此時的皇宮,雕欄之上儘是斑斑血痕,漢白階梯處堆積的宮人屍身已無處落腳。
昏黑之中,驚叫聲、慘哭聲、怒吼聲交織,覆過朱牆之上的琉璃瓦。隨著不絕於耳的聲音刺穿耳膜,入眼四處散落的火把照過鮮紅黏稠之色,又很快被無息倒下的屍身掩蓋。
無數宮人們慌聲逃竄著,江扶風扮作了宮女藏身其中,她欲從這偌大宮牆裡找到權力爭奪的中心,卻是在混亂不堪的爭戰裡如同海底撈針。
晃神之時,江扶風瞥見一沾滿血跡的利刃便要向她砍來,那禁軍殺紅了眼,正不分你我地肆意攻擊著,面上是嗜血的快感與瘋狂。
江扶風忙不迭地連連後退躲避,又見一揮舞的長鞭橫空卷過那刃身,緊接著那禁軍被一道麗影踢開,程如寧牢牢抓緊了她便往旁處撤去。
「姐姐?你怎麼孤身一人?七葉呢?」程如寧問道。
「七葉被我吩咐去辦要事了。」江扶風緩著氣,眯著眼望著前處的廝殺,「這些禁軍究竟在殺什麼人?」
「他們得了命令,殺光今夜闖入宮城之中的所有人。」
程如寧再番揮鞭擊退上前的禁軍的間隙說道:「但這些外圍的禁軍只是少數,姐姐放心,晉王有皇上急詔,是為名正言順,我們的兵戰力也比睿王拼湊而來的軍隊強很多。待裡面之戰平息,晉王找到被挾持的皇上,一切自然就解決了。」
「如寧,快帶我去裡面,不然就晚了——」江扶風尤為急切。
程如寧雖是不明江扶風為何如此,但也照著江扶風所言,加緊了破敵速度,攜著江扶風入了混戰最裡處。
金殿前的臺階上,殘刃斷箭散落一地,此時一雄岸身影頹身坐於其間。那王冠稍亂,素日裡所著的錦服亦破開了幾道金線,染著累累血汙。
大勢已去,睿王獨自坐在亂矢裡,笑看著眼前握著劍、居高臨下盯著他的晉王。
此時晉王身後候命的軍隊立於夜色,而晉王握緊了劍柄,抿唇睨著睿王那面上不明意味的笑,「五哥,如今到了這等地步了,你還笑得出來。」
長夜之下,風漸疏狂,掀起晉王提劍而來的衣袖,那劍身鋥亮,映著血與火的芒。
睿王雙目恍惚,那嗓音帶著悠揚的語調,彷彿此番是在和晉王家常敘話一般,「我是在笑,曾經那個膽怯少言,連鮮血都不敢正視的弟弟,居然都長這麼大了。」
「是啊,這一眨眼,居然都過去十多年了。也怪我曾經太天真,相信所謂的兄弟情誼,才害死了身邊好些人。我不得不拋卻從前那個軟弱的自己……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得到那至高之位,我的下場,比他們好不到哪裡去。」
晉王別過頭,那向來儒雅的面容澱著悔恨之意,連著聲線沉然。
「你我生在帝王家,這是必然存在的因果輪迴。」睿王淡然說道。
「聽說,父皇當年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