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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縣鋪開。”
於得勝接過檔案,是手刻本,字跡不是很清,不過封面上“中國土地法大綱”幾個大字卻是醒目的,他的眼睛裡閃著明亮的光,拿在手裡的檔案沉甸甸的,覺得自己的任務重大,當即就辭別了祁革命,急匆匆地趕到了火車站。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於得勝從洮南返回平陽縣城時,就在這趟火車上遇到了從山東逃荒來東北的一家人,他冥冥中覺得自己與這一家人似乎有著某種無以明狀的聯絡,儘管這是一次偶然的路遇,儘管還是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但他從此與這家人結下了一生的緣分,這也是後話,我們還得先說眼前的事兒。
17、要去逃荒
話說幾天前的一個傍晚,在山東忻蒙那連綿起伏的群山裡,一輪落日低垂在西邊那層層疊疊的山項上,被腥紅色的殘陽浸染著的幾塊淡淡的雲霧,正飄浮在暮藹蒼茫的山野中。透過暮色,我們能看到一條被灌木樹叢的暗影摭蔽著的山溝裡散落著幾戶人家,再細看,朦朦朧朧的能瞧見其中一戶用石頭壘成的低矮而破敗的草蓋房子,以及樹枝子圍成的傾斜了的蘺芭小院,還依稀可見星星點點的幾隻雞鴨藉著落日的餘輝,在荒涼的地面上尋覓著儘可能吃的食物。
舊有的一天就要這樣默默地消逝了,當然也孕育著新的但卻不知是何樣的另外一天的來臨。在這晝與夜的交替之際,山溝裡的這戶人家,此刻正在打點行裝,準備離開生存了幾輩子的忻蒙山,逃荒去東北,他們聽說那裡遍地都長滿了大豆和高梁,現在,東北光復,小日本鬼子投降了,雖說國共兩黨還在打仗,但那是自家人在打,不像日本鬼子那樣禍害老百姓,雖然時局還不太平,但闖了關東,一家人從此就能過上衣足飯飽的幸福生活。
“娘,咱把這個盆子帶上吧。”說話的是這戶人家的大兒媳婦蓮妞,她手裡拿著的是個很大的泥盆,全家人淘米、洗臉、洗衣都用它,屬於家裡的大物件。
“中。”娘點點頭,然後在四壁殘破的屋子裡看了看,又轉過身,向蹲在地上抽菸的老漢說:“他爹,你看看咱還能帶走點啥?”
“沒啥哩,咱有個啥?”老漢吐出一口濃煙,隨之嘆了口氣,從地上站起身來,臉上掛著陰雲,弓著腰走出屋外,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跟著他也出了屋。
屋裡還有兩個年輕的小夥子,顯然是兄弟倆,他們正在用一根麻繩捆綁著行李。“二娃,把被圈捆緊些,別散了。”哥哥叮囑著弟弟,他一抬頭,見娘在流淚,便又說:“娘,哭啥哩?咱們到東北去過日子,是好事情嘛!”
“娘,大娃說得對,俺們日後就要有好生活了,別哭哩。”蓮妞伸出胳膊,用衣袖擦去掛在婆婆臉上的淚珠。
“可咱們到了東北投奔誰呀,到哪兒落腳喲,人生地不熟的,唉……”娘滿面愁容,話還沒說完就茫然地坐在了地上。
蓮妞蹲在了孃的身邊,安慰著說:“去年在咱家養傷的那個東北的解放軍不是說了嗎?只要到了他們東北的大平原上,隨便找個地方就能落腳,那裡地多人少,餓不著人。”
“中。”娘抹了一把眼淚:“就聽你們的吧,你們說上哪兒,俺和你爹你弟就跟著上哪兒。”
次日的早晨,這戶6口的人家,滿懷著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期盼,攀過崎嶇的山路,走出層層疊疊的深山老林,來到山外的一個小城鎮,然後,搭乘一輛破破爛爛的敞棚汽車,顛簸了幾乎一個整天,又到了一個有火車站的較大點的城市,便連夜登上了火車。
這戶闖關東的人家姓王,除了爹孃外,是三個兒子和一個大兒媳:20歲的王大娃、18歲的王二娃、15歲的王三娃、19歲的大兒媳蓮妞。背離故土,遠去他鄉,未來會帶給這一家人什麼樣的生活景象呢?書包 網 。 想看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