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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奕閉緊雙眼,卻聽到撕啦一聲的撕裂聲音,涼意炸開,勁風撲面,他肩頭微縮,持風鈴被握住的那隻手無法動彈,捏著葉子骨笛的那隻手同樣被壓制,時間仿若凝滯。
過了少許。
寧奕緩慢睜開雙眼,面前是升騰的寒霧,並沒有猩紅的妖族鮮血,回過頭來,他唇焦口燥,看到被劍氣切割的四分五裂的雪妖身軀,被剖散的腹部,斬切斷開之後,七零八落的蛛矛,一同滑行,拖曳出雪白的霧氣,迸射擦出逐漸微弱的火星。
讓寧奕瞳孔微縮的,是身後男人隱在霧氣當中有些病態蒼白的面色,一顆黯淡的星辰,繚繞隱現,緩緩消弭。
男人收劍入鞘。
他抬起頭來,嘴唇雖然覆著雪色,卻大聲道:「蜀山,徐藏!」
四個字,乾脆利落,落地如雷。
寧奕渾身一震。
裴煩不敢相信的抬起頭。
十年前的西嶺大雪,寧奕問過裴煩。
「那個姓徐的,全名叫什麼?」
「單名一個藏字。有時候是藏劍的藏,有時候是寶藏的藏。」
這個時候,要殺人的時候,是藏劍的藏。
……
……
四方的灌木叢,枯木枝幹,荒山山頭,那些眼神,還有逐漸點起的火光,在徐藏這個名字出口落地的時候,才真正亮了起來。
寧奕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找到這裡的,不僅僅是天宮和道宗。
站在荒山上頭,到了此刻才點起燈籠的儒生們;蹲在灌木叢裡默不作響的年輕和尚;站在枯木枝幹上俯瞰菩薩廟的黑衣人……
一撥又一撥,沉默而肅殺的站在黑夜當中,昏暗搖曳的火光當中,他們眼中的某種慾望,隱而不發,偏偏跳動的比火焰還要厲害。
寧奕的肩頭,被人捏動。
寒氣當中,男人的聲音輕微不可被外人聽清。
「我知道你們知道徐藏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但很可惜,我不是你們的救命稻草,至少目前不是。」
寧奕連忙收斂心神。
站在山頭拎著燈籠的儒生,漠然看著山下方的兩個少年少女,他們冷漠的目光當中,緩慢翻湧著殺氣,袖袍飄搖。
徐藏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拎著燈籠的……是從大隋中州走出來的,四座書院出動了三座,白鹿、嵩陽、嶽麓,這些人追了我四十七天。」
蹲在灌木叢中的和尚同樣沉默中帶著肅殺,披著的白色袈裟,帶著一路上的風塵,野草,星屑。
「蹲在那不說話,咬牙切齒,像是便秘三天三夜滿臉憋屈的,是東土靈山的,追了我六十一天。」
「地府的那些就不提了,他們從我出名的時候就開始想著殺死我,現在已經十年了。」
寧奕有些懵。
他支支吾吾道:「你哪裡惹來的那麼仇人?」
「我可是徐藏啊。」男人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還頗有些自豪:「他們一路追過來,當然是為了仰慕我的絕世風采……」
微微停頓一下。
「然後為他們死在我劍下的宗門前輩報仇。」
寧奕翻了個白眼,低聲罵道:「你這麼牛,你倒是拔劍把他們都滅了啊。」
徐藏面帶微笑,平靜道:「殺死他們,當然可以,我剛剛殺死那隻第八境的大妖,只用了一劍。他們當中最厲害的,也只有第八境。」
煙塵當中,寧奕感到男人壓在肩頭的力量越來越重,緩慢的數個呼吸之後,身後的男人借著壓在自己肩頭的手掌,艱難將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傾斜依靠在自己的肩頭。
到了這個關頭,徐藏仍然面帶微笑。
他笑著說道:「你數一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