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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在說服自己:「咱們村子上祖祖輩輩的人都是這樣過來的,也沒看誰少塊肉。」
兩個人話盡於此,張毅沒再說,宋城南也沒再問,成年男人的世界沒有那麼多順遂如意。
「你什麼時候處物件?」張毅往廢報紙上磕磕菸灰,「宋主任,總這麼寡著,你那東西還好使嗎?」
宋城南踹了一腳對麵人的椅子,翻起眼皮剮了張毅一眼。
宋主任今年27歲,放之四海都是妥妥的大齡未婚男青年。
若說他條件差,他相貌英俊、工作穩定、性格豪爽、為人熱情;若說他條件好,他又沒房沒車沒存款。
雖然「三無」人員的巨大牌子明晃晃的頂在頭上,但在新發鎮這塊「辛苦人」聚居的地界兒,宋城南依然是塊搶手的香餑餑。
無論外貌還是性格,宋城南都符合中國家庭「頂樑柱」的設定,同樣符合新發鎮絕大多數適婚女性的擇偶標準。
更何況,宋主任還長得帥。
因而到任新發鎮後,宋城南桃花不斷。
有人暗送秋波,有人坦露心跡,更多的是經人介紹。宋城南辦公室的抽屜中壓著一摞姑娘的照片,環肥燕瘦、各有千秋。
閒暇無事時,避著他人目光宋城南偶爾也會翻弄翻弄這些照片,看到閤眼緣的便做賊似的多瞅兩眼,可僅僅也就是多瞅幾眼,轉頭他就將照片再次壓到厚重的檔案下面。
宋城南不是柳下惠,二十六七歲血氣方剛的年紀也不是不想考慮個人問題。可他身上背著人情債,背著沈萍半輩子的苦難。
一年多來,他絕大部分工資都幫女人還了債,如今還剩下十萬元錢的欠條沒有收回。宋城南算了算,自己手緊一點,三年便可以清帳。
三年,也不算長。因而男人毫無美感的掐了所有桃花,將「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演繹得淋漓盡致。
「幫人也要有個限度,雖然你姐當年確實犧牲挺大的,但你也不至於為了替她還債連物件都不處吧?」張毅將菸蒂按滅在報紙上,淡淡的焦糊味兒飄散開來。
宋城南清淺的笑了一下:「你覺得哪個姑娘會願意和我一起縮衣緊食,將省下的錢都給旁人還債?」
張毅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兩個男人各懷心事,鼓弄了大半包煙,將屋子裡抽得像化不開的愁雲。驀地,張毅一拍大腿,匆忙摘了口中的煙說道:「你說我前幾天遇到誰了?」
「曲志鵬!」
見宋城南依舊疑惑,張毅嘖了一聲:「柱子哥,記不記得?你姐嫁人的時候,他騎車跟著車隊跑了十多公里!」
隨著一聲「柱子哥」,一直被宋城南有意迴避,每每觸及便像按了快進鍵一樣草草而過的那段記憶驀地跳躍至眼前,自勿清晰起來。
那一年宋城南十五,沈萍十八,宋父患了腦瘤已經一年。
莊戶人近乎自給自足的安穩被生生打破,這個普通到甚至卑微的家庭因為疾病失去了最後的僅存的尊嚴。
宋父的病越來越嚴重,僅僅一年的時間已經不能自理必須臥床。宋父在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後,被宋母和宋城南架著去過兩次醫院,得到的答案都是必須馬上手術,不然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
去了兩次醫院,又離開了兩次,雖然宋父再無能力自己駕著驢車逃跑。手術費用對於這個以往只夠溫飽的家庭來說可謂高得驚人。
宋城南不再上學,也不再在工地做苦力,賺得太少。他每天用皸裂的手指將一張張毛票捋得整齊,沾著口水反覆的數來數去,可依舊杯水車薪。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沒用,第一次恥笑自己「好高騖遠」的夢想,他將書本摞成摞放進的工地的室外廁所,聽到工友如廁回來誇讚「好人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