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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防止再被偷襲,容綿摘下臂彎的鵝黃半紗披帛,去捆宋筠的雙手。
捆綁間,肌膚不可避免地相觸。
男人的雙手勻稱白皙,連個毛孔都瞧不真切,可每個指腹上卻都帶有老繭,像是既能握筆揮斥又能衝鋒殺伐的人。容綿開始懷疑他的身份。
回城的盤查還算順利,車夫按照吩咐,拉著他們去往後山的竹林小苑。
小苑依山傍水而建,苑周景色秀美。放眼望去,山坡上長滿千屈菜和狼尾草,闌風伏雨時,起起伏伏,猶如麥浪。
上山的道路崎嶇,還下起了小雨,容綿多給了車夫十文錢,讓他將宋筠背上山。可車夫個子不高,加上宋筠腿長,一路上,不知磕磕絆絆了多少次。
穿過一片花遮柳暗,容綿瞧見父親拎著木鋸跑過來。
「綿綿!」
老酌跑到女兒面前,滿臉的疑惑,女兒今兒怎麼提前過來了?
驀地,他瞥見另外兩人,立馬拿起木鋸橫眉冷對,攝人的氣魄嚇退了車夫。
容綿攬住父親,跟他講了實情。
老酌還記得女兒昨晚說要請一位夫子回來,想必就是這個昏迷的小子。
合力將宋筠扶到竹屋的矮腳榻上,老酌送走車夫,顛顛返回來,蹲在榻邊仔細端詳。
容綿失笑,「爹爹在看什麼?」
老酌抬手碰了一下宋筠左耳上的一顆小痣,眯了一下眸子,「他的耳屏上也有一顆紅痣。」
容綿沒往心裡去,從柞木亮格櫃中取出一條細細的鎖鏈,將一頭套在宋筠的雙腳腳踝上,另一頭套在榻腳上。
直起腰身,她拍拍手上的塵土,走到竹編屏聯後淨手。
臨近晌午,老酌怕女兒餓到,起身去往屋外燒飯,屋裡只剩一對男女。
從屏聯後面出來,容綿坐在如意頭罽椅上,捧起父親有關木匠的書籍隨意翻看。
倏然,矮腳榻上傳來男子細微的呻吟,容綿露出一抹自認很兇的笑。
劍眉皺起,俊漠的面容出現一絲痛苦,宋筠緩緩睜開鳳眸,入目的是紺紫色的承塵和懸在棚頂的一對銅鈴。
顳顬微痛,他欲抬手揉捏,卻發現手腕被一條柔軟的披帛捆綁,愈掙扎愈緊。
容綿搖搖緙絲團扇,不緊不慢道:「沒用的,這是捆獸的系法。」
宋筠冷眸看去,犀利眸光被小娘子用團扇遮擋。
氣氛僵持不下,宋筠閉閉眼,默嘆一聲,哪曾想到一個看似單純的小丫頭會有這等心機。最近倒黴透了,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鬆開我,有話好說。」
因是容家養女,容綿自小在夾縫中長大,心思還算細膩,人也較為激靈,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沒有應順他的話,容綿道:「我對你以禮相待,你卻從一開始就想著算計我,叫我怎麼再信任你?我要把你送回去。」
宋筠偏頭看了一眼從半敞門縫中透進來的日光,點墨濃黑的眼瞳微轉,道:「要如何,才能讓我離開?」
洛陽渡口每日只有一艘通往長安的客船,被她這麼一攪和,今日是走不成了。
容綿走到榻邊,從裙帶的絡子裡取出一把袖珍匕首,在宋筠眼前晃了晃,「你到底是何人?再說瞎話,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小娘子逞起兇來,頗有幾分架勢。
宋筠眉眼淡淡,似乎見慣了兇殘的場面,「我若如實相告,你這一生怕是要跟我捆在一起了,但並不是榮辱與共,而是成為我的刀盾,甚至替死鬼。」
太平盛世,未立儲君。然皇帝病重,致皇子奪嫡,文武官員拉幫結派,朝中暗流湧動,愈演愈烈。宋筠本想獨善其身,奈何遭皇兄算計,墜入湍流,不進則亡。
如此境地,自身難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