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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蹙起眉抿了一下唇,垂下眼眸不看她,片刻後又道:「去年冬日,為什麼借他人之口輾轉提醒我,冬狩林中潛藏著危險?」
鄭姒想到這是她託鄭姝寫在信中的事。
她明知他想聽她說什麼,卻故意不接他的茬,眨了一下眼,佯裝稱茫然無知的樣子,道:「你在說什麼?」
彷彿是他搞錯了,做這件事的人不是她一樣。
容珩帶著點情緒盯住她,咬牙道:「去年冬天,你到了筠州,被靖康伯之妻請進府中,為她驅鬼逐疫,離開的時候途徑白梅林,遇到鄭姝,而後被她帶入家中。」
「幾日之後,鄭姣收到了鄭姝的信,她在看了信的內容之後找到我,轉告我,讓我別去追林中的那頭白鹿。」
「這件事難道與你沒有關聯?」
「啊。」鄭姒露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含著歉意一笑,道,「原來是這件事。」
她思忖了片刻,而後解釋說:「我偶爾會做一些預知的夢。那段時日夢到鄭姣被人謀害,落到山崖之下險些丟掉性命……」
她低頭別過臉,不讓他看自己的表情,嘴上情真意切的說:「我與她姐妹一場,又虧欠她良多。她代我陪在父母身邊,若出了什麼事,父親母親必然也會難過傷神。所以於情於理,我都得提醒她。」
「可在那個夢中,你落下山崖之後,是被鄭姣所救才撿回一條性命。若是我單單提醒她,豈不是會間接地殺死你?」
「我對你沒有恨意。不想為此背上一條人命。所以才讓鄭姣也提醒你一句。」
她解釋的合情合理,若是一般人,說不定真信了她那只是勉勉強強的舉手之勞。
可容珩卻只因覺得她狡猾,被那明顯的痕跡惹得有些氣惱。
「若不是你因此事露了馬腳,我不會找到你。你防備我防備的那麼周全,難道沒有想過這樣明目張膽的行事會暴露自己?」
他緊盯著她,說,「你那麼謹慎,為什麼會明知京城危險,卻依然肯為一個不知真假的訊息回到這裡?」
鄭姒凝視著他,輕輕彎眸不說話。柔和溫暖的眸光之下,含著讓人揪心的悵惘和無望。
容珩覺得,那目光簡直是在折磨他。
就好像日日仰頭渴盼的星辰溫柔的飄落至他身前,可他伸手去抓,卻又無論如何都無法觸及。
勾的他焦灼不堪,壓制不住的渴望爆炸開來,充滿了胸腔,她卻殘酷又吝嗇的,不肯讓他滿足。
無形的鍘刀一直在他頸上高懸,掌握他生死的劊子手明明已經動了惻隱之心,卻又始終不肯大發慈悲的解救他。
於是這樣包含著希冀又充滿痛苦的等待被無限的拉長。
長的讓他心中愈發恐慌。
良久之後,她終於開口說話了。
可是她卻並不回答他的問題,輕輕偏頭看他,說:「百花宴結束了。」
「誰會是你的太子妃呢?」
容珩緊抿著唇,抬眸看她。
他知道博弈時如何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可是在面對她時,他早已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輸家。
就算他費心思的營造出假象欺騙她,為此感到痛苦的,也只有他一個人而已。
她只要稍稍上前一步,他幾乎就要潰不成軍了。
他索性不再做無畏的掙扎,徹底的妥協了。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送你去百花宴?」他有些自暴自棄的說。
鄭姒低頭笑了一下。
心頭泛出絲絲的甜意,嘴角忍不住上翹了一下。
片刻之後,唇邊的笑意微微的淡去,她抬手托住下巴,抬眸瞧他,眉眼中帶著點無辜意味,小聲說:「可是在我的夢中……我和你沒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