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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8日,星期一
校門口的整條路響著滾滾的爐火聲。流動販子、餐館老闆,無一不在張羅學生的早餐。
街口停了輛三輪車,幾十個學生站在車前排隊。
老闆娘熟練地在圓鍋上刷油,倒麵糊,打雞蛋,撒上蔬菜和肉沫,不到幾分鐘就出爐了一鍋雞蛋餅。
曾連喜等了五分鐘,買了份餅,外加一杯熱豆漿。
距離月末還有十來天,他大概能吃幾天的雞蛋餅,之後要靠饅頭度日。學校課本、校服,外加社會實踐費,各項支出遠超預期。他在安樺縣可以找到暑期工,到了南城,總是因為未滿十六歲被拒。
他習慣了摳摳索索的日子,很慶幸高暉追回的五十七塊五。
岔路口的幾股人流往校門匯集。
高暉一邊回頭望,一邊向前跑。照這股衝勁,不一會兒就要撞到前面的曾連喜了。
曾連喜看見了,卻沒有躲閃,直直看著。
幸好高暉餘光掃一眼路,及時剎住腳步。
但曾連喜還是被他撞得退了兩步。
高暉擔心人摔著了,連忙拽住。上回在鬼屋,曾連喜的手指冰冰涼涼,高暉以為是被陰風凍的。這時身處烤人的朝陽下,曾連喜的手指也沒有多少溫度。
高暉扣了扣手,把曾連喜握得更緊了。
「高暉!」後面有人喊。
高暉放開了曾連喜的手,回頭說:「不就贏了你一場球,至於追我跑一條街。」
那人知道高暉是開玩笑,哼哼兩聲:「說好的嘛,贏的人請吃飯。你欠我一頓飯。」那人一把摟住高暉的肩。
曾連喜發現,這群人酷愛勾肩搭背。蘇遷是,高暉是,這個人也如此。時間不早了,他在兩人的對話裡插不進去,只好自己先走。
「曾連喜。」高暉追上來,「你不會過一天就不認識我了吧?」
曾連喜搖頭:「沒有。」他那隻被抓過的手掌,莫名冒出汗來。
「你見到我跟陌生人似的。」高暉昨夜睡眠不足,他很久沒在風鈴中入睡,「叮叮噹噹」成了噪音。他又彆扭,哪怕是失眠也不去摘下來。
那一串風鈴的意義不只是他的母親,現在多了一個人。這個人由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
曾連喜抬眼:「早。」
「高暉!」蘇遷猛地湊過來。
曾連喜站了一會,沒有等到高暉說「早」,他走進了校門。
他和高暉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不會天真地以為,認識幾天兩人就是朋友。
「我知道你在夏天殺了一個人。」
曾連喜又收到了卡片。
左下角有一模一樣的紅印。
窗外出大太陽,玻璃窗有晴天的光芒,班上同學趁著早讀課聊天鬨笑。
曾連喜卻再次聽到了警笛。和上次一樣,由遠至近。
失神時,外面傳來喊聲:「高暉!」
教室門口閃現出一個頂著獅子頭的人。迎著陽光,他額頭有幾縷挑染的金黃頭髮,格外顯眼。
他膽子再大也不敢染全頭,因為校門口檢查衣著的教導主任,可以追他三條街都不帶喘的。
高暉跟同學打鬧,揚起燦爛的笑容。緊接著,他竄到曾連喜的面前:「早。」
曾連喜來不及藏起手裡的東西。
高暉一眼看到了紙上的十二個字。他挑起眉峰,將那一行字唸了一遍,問:「這是給你的?」
「放在我的櫃子。」曾連喜關上了櫃門。
學校倡導教育減負,校方在教室裡裝了一個儲物櫃,一個學生一個櫃子,按編號排序。同學間流行往櫃子裡放一些不為外人道的東西,恐嚇信倒是不大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