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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暉全程沒聽到曾連喜的驚叫。他有個荒誕的念頭,是不是內向的人一旦遇到危險,嘴巴也會自動上鎖?
鬼燈漸漸密了,光線亮了起來,「天堂有路」的小道蜿蜒而行。
這一趟鬼屋之行,總的來說,索然無味。高暉將要離開。
曾連喜卻說:「這是我第一次玩。」
高暉當然以為這是說第一次進鬼屋。他附和:「我也是。」
「謝謝。」曾連喜鄭重其事。
「小事。」晚餐即將到來,高暉的憋悶至今未散。
走出活動場,兩人被工作人員攔下了。其中一個工作人員貼了螢光指甲——這是被高暉牽錯的女鬼。她微笑問:「是高中生嗎?」
高暉說:「高二。」
她指著旁邊的招聘令:「小店新開張,招攬兼職員工,有興趣的話可以過來玩,時薪或日薪,自由結算。」
時間將近七點。高暉接到了電話:「喂,叔叔。
他又不來了?
哦。
我放學了,現在過去。
好。」
廣場的霓虹燈塔照亮了高暉的笑臉。曾連喜望去一眼,猜測電話裡那個「他」是高暉的情緒操縱器。
「我走這邊。」高暉的拇指向外。
「我也是。」
高暉隨口問:「家住這邊?」
「去親戚家。」
「我也去親戚家,走過去大概十多分鐘。」
「我要走更遠。」
「為什麼不坐交通工具?」
「利用放學的時間運動。」
高暉瞥一眼:「你運動的成果跑哪兒去了?」
曾連喜莫名:「啊?」
「見到那樣的小流氓也不知道躲。」
「來不及。」曾連喜言簡意賅。
一到路口就是綠燈,經過交通燈。兩人道別。
曾連喜繼續向前。走了大約有一百米,回頭,已不見高暉的身影。他又回到剛才的路口。
高暉叔叔家的反方向,才是他要去的地鐵站。
車水馬。
曾連喜看著自己的影子漸漸被夜色籠罩。
今天是他第一次在南城玩,真正意義上的「玩」。
曾連喜在快餐店吃完晚飯,匆匆往回趕。
前面晃晃蕩盪走來一個人,手裡拎了個垃圾袋,腳上踩一雙人字拖。他見到曾連喜,停下腳步,不冷不熱地說:「哦,知道回來了。」
他名叫曾茂,是曾連喜的表弟。
曾連喜寄住在舅舅家,雖然不是白吃白住,但他不能閒著,家裡每天的雜活由他負責。
八點是小區的垃圾投放時間。今天曾連喜回來晚了,曾茂被父母喊了出來,滿肚子不快。既然遇上了人,曾茂立即把垃圾甩了出去:「曾連喜,給。」
曾茂是舅舅的獨子,小時受寵,長大叛逆,到了青春期更是荒誕不經。他九月剛上初三,十月就剪了一個凌亂無序的髮型。他額頭窄,顴骨凸,狗啃一樣的頭髮完全暴露了他的短處。但他一意孤行,誰的話也聽不進去,把他父母氣得夠嗆。
曾連喜接過袋子,向垃圾桶走去。
曾茂嗤笑,他早就不喊「表哥」了。他父親自大學畢業就落戶到南城,曾茂已經是地道的南城人,他覺得這個從安樺縣來的表哥像是一張泛黃照片,老舊過時,和這座繁華的城市格格不入。
曾連喜一進門,聽見舅舅在教訓曾茂。
曾茂今天下午逃課回來睡大覺。睡得太沉,被下班回來的曾正鑫逮了個正著。
曾茂頻頻翻白眼,不把父親的話當回事。
曾正鑫說:「好好跟你哥哥學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