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墟(第3/4 頁)

柔美的電子女聲自車廂內響起：“尊敬的各位乘客，本次電車終點站‘浮墟’已抵達，請您帶好隨身物品，有序下車。”

這種車內提示響起時，竟然是浮墟內最有序的時刻之一——時明煦腿剛邁出去，就險些被一輛電摩自腳背碾過。

駕駛者沒有絲毫歉意，只在半回頭間笑嘻嘻地喊：“走路要當心，先生！”

他的聲音不算好聽，但洋溢著十足的歡快。

時明煦很快吸取教訓，穿梭到一個大型建築廊下。這裡尤其有過去亞洲東部的感覺，就連承重柱也被塗成正紅色，雨水斜飄入廊時，能夠聽見類似風鈴的清脆響聲。

時明煦抬頭，望見一個形狀獨特的裝飾品——它的上方呈現鐘鼎狀，下面懸掛鐵片，搖晃時碰撞發聲。

時明煦曾修讀過世界歷史文化課，知道它是古代東方的一種物件，存在於比黃金時代還要遙遠的千年以前，似乎名叫鐵馬，或者鈴鐸。

不少傭兵打扮的人們在廊下交談、接吻或擁抱，偶爾也有人側目看他。在經過五對情侶身側後，一位單身男青年跑來拍拍他的肩膀，問：“先生，你一個人嗎？”

時明煦從他身上聞到很重的酒味，對方還在繼續湊近。

時明煦不動聲色地避開一點，仍舊保持了基本的禮貌：“是。請問23號建築怎麼走？”

“我剛剛從23號建築，嗝，出來，”青年抿嘴一笑，抬手虛虛指了個方向，面上浮現酡紅，“你具體要去哪兒？我可以帶”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醉得後退兩步，側身抱著紅柱，一點點滑了下去。

時明煦的“謝謝，但不需要”卡在喉嚨裡，現在沒有必要說了。

他很快找到23號建築的入口，沿著爬滿生鏽雕花的樓梯上行至五層。

五層竟然是個規模不小的室內市場。

樓梯與走廊相接處搭著一條長桌，上面擺放一隻金屬招財貓與一個id卡刷卡器。

時明煦才剛剛走過拐角，招財貓就開始播放錄音，聽起來很高興：“歡迎光臨浮墟最偉大的室內市場！歡迎”

“哇，新客人。”桌後坐著個年輕女人，她敲著招財貓的腦袋，停下錄音的二次重複，又朝時明煦傾身過去，“你長得真不賴——來我這裡找人？”

“是。”時明煦說，“我要去511室，麻煩您，女士。”

不知這句話哪裡有問題，對方驟然間興致缺缺，重新坐回桌後。

她伏在桌面埋住腦袋，只將刷卡器往前一推：“喏，入場費05貢獻點。”

時明煦很快刷完卡，尋找到511室，推門而入——

然後險些直接踩到一個灰白的移動物體身上。

這個貼地而行的小東西似乎是一隻掃地機器人，但被做成類似實驗室小白鼠的外型，背脊覆蓋人造絨毛，但很粗糙。

像是從什麼衣服上被直接剪裁，然後用膠水粘黏上去。

屋內三三兩兩聚集著人，多種酒類的味道混合著瀰漫，空氣也有些沉悶。

掃地機器人停在時明煦正前方，不動了。

時明煦剛準備繞過它，就聽見一個聲音說：“阿爾吉儂，不能擋住客人。”

被稱為阿爾吉儂的掃地機器人竟然擁有不錯的及時指令反應，它很快吞嚥掉地面垃圾，為時明煦讓開了道路。

時明煦抬眼，一個打扮整齊的少年人已經走到他跟前，對方注視著時明煦，說：“先生，您好。”

時明煦回他：“您好。”

這場過分簡略剋制的開場白，讓好些正喝酒的人都側目過來，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距離太遠，時明煦沒有聽清。

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變得更多了，間或夾雜一點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