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花旗鎖(第1/4 頁)
是夜,寧安在園中散步消食。至西北角,聽到了一陣樂曲。她停下腳步,駐足細聽。“是霓裳羽衣曲。”
天闕沉沉夜未央,碧雲仙曲舞霓裳。
一聲玉笛向空盡,月滿驪山宮漏長。
“霓裳羽衣曲是唐時宮廷舞曲,加入了西域傳入的曲子,又調和了河西節度使楊敬述進獻的印度《婆羅門曲》。”寧安笑著走過塘上小橋,橋下修竹拱把,階下有巨池,野藕已花。“安史之亂後,霓裳羽衣曲便失傳了,如今會的人倒是少了。”
“王妃,是梅卿姨娘院中傳出的。”寧安駐足細聽的時候,柳風便去打探了。
寧安看了她一眼,“王爺在?”
柳風點頭,“在的。”她在門外看到了伍仁伍德兩兄弟,他們是王爺的近身小廝以及護衛。
“那我們繞道回去吧,別擾了王爺的興致。”寧安深吸了一口氣,意甚樂,其幽杳。
桃淺看著寧安,“王妃,您不生氣嗎?”
寧安淡淡一笑,“為何要生氣。”人也好,事也罷,總歸不是她的,她又為何要生氣呢。她累了,已經不想糾纏,也不想再去改變一個已知的答案。“以前,有一個人告訴我,承認自己輸了,才會輕鬆暢快。”
她被禁錮在花田中千年,見過無數的靈魂,其間有一個女人讓她印象最深刻。
她第一次見到女人,女人提著一顆頭,血自頭顱滴漸。這頭遭齊頸隔斷,朝後怒視,滿目冤屈不忿,嚇得紙錢灰也不敢飄近。身前身後,盡是雜沓的影兒,女人前不能後不能。
她毒殺了丈夫與妾室,又在被收監斬首時隱瞞了身孕,一次害死了兩條人命,一條本能出生的性命。揹著罪孽的她是無法靠近孟婆亭的,她需先去鐵圍山,接受懲罰,還清自己的罪孽。
第二次見到她,還是在孟婆亭外,她又犯下了殺罪,殺害的仍然是丈夫與丈夫的妾室。第三次見到她,仍舊是斬首,同樣的罪名……
她與她坐在花田中下棋,她問她,若有機會重生一次,你願意嗎?
女人沒有任何的猶豫,不願意。
她問她,為何?
她說,情已無,怨已報,命已陪,已經沒有重來的意義了。
她說,她所求,不過是一份一心一意。她要的,不過是一份明目張膽的偏愛。可惜人心難測,再好的感情也抵不過容顏衰敗,終會走向蘭因絮果。
蘭因絮果從頭問,吟也悽迷,掐也悽迷,夢向樓心燈火歸。
她說,你是一個執拗的人,一世又一世,一次又一次,何必呢?
她笑道,你又何嘗不是一個執拗的人,若是不執拗,又為何會被花田桎梏千年。
她說,我們都一樣,所求的不過是一心一意,放不下的從來不是愛恨,而是不曾履行的誓言。千言萬語,百般糾纏,不過是想要問一句,若是做不到,為何要宣之於口。
她說完後,笑著落子,“我輸了。”她站起身,“我又輸了。”她與她拜別,轉身跟著鬼差離去,走上去鐵圍山的道路。
最後一次與她相見,她說,我累了,不想求一心一意,也不想再尋一個答案了。什麼諾言,什麼一心一意,顯然與她無關。
她還說,我不想輪迴了,世間魂魄千千萬萬,無窮無盡,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自願散了魂魄,歸去兮,消散於諸界,乾乾淨淨,輕輕鬆鬆。
她對她說,“雲起,你可曾想過,為何你等了千年,都沒有等到仇人的魂魄,你又可曾想過,或許有些在意,有些陪伴,不是愛,也不是一心一意,而是愧疚。”因自己的疏忽,害了她滿門的愧疚。亦或許,陪伴是假,不讓她抓住仇人的魂魄才是真。
她還說,“真真假假,人也好,鬼也好,總會被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