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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她當時怕是未曾細想,便是得了三爺的寵升做了姨娘,在這府裡左右還是個半奴半主的下賤人,便是外表穿的再光鮮亮麗,骨子裡仍是個賣了身契的丫頭奴婢,要打要賣左右都是隨了主子的心意。
雖是這般想來,只她終究還是一介弱質女子,自小便在三爺邊上伺候,在這侯府可謂是個副小姐被人捧著,半點苦頭都未吃過。
尤其是這半年來得了爺的寵幸,升做了姨娘,這骨子裡的嬌氣勁兒是越發的泛濫起來,現下要被賣到窮鄉僻壤之地,一想起那番場面,心裡就恨不得立馬去死。
只若是,若是三爺在,必定不會讓旁的人欺負了她去。誰料小人奸詐,偏生就趁著爺出遠門的當口。現下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像只剛出孃胎的小羊羔,任人宰割。
馬車咕嚕嚕地行駛在坑坷不齊的小道上,一個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微眯起一雙綠豆小眼匆匆趕著馬車,一心只想快點子抵達那瞿家村把貨賣了了事,這初夏的日頭躁的人渾身不舒坦。
馬車內坐著的王伢婆與她的跟班兒小吳媳婦亦是打著扇子,一勁兒抱怨著天氣的炎熱。
王伢婆拿著帕子絞了絞面上的汗漬,心裡對一同做事的馬伢婆子仍舊帶著氣,趁著送貨的空當閒得無聊,忍不住對著跟班小吳媳婦咬起耳朵來。
“非是我這人愛計較,實在是這馬陽花太欺負人了!但凡遇到鄉下的生意,全都一咕嚕排著我去做。她倒好,獨霸著縣城裡的大買賣,這些個賺不著錢的小買賣都給推到我的頭上來,合著我就該受她的擺佈!”
小吳媳婦跟了這些時日,對這兩個婆子之間針鋒相對也算知道一些。見王伢婆氣不過,當下便不得不出言安撫道:“您老全不必為了這個置氣,這凡事都是利弊相存,前幾日那柳財主家算是大買賣罷,馬伢婆去做的,這不將才高興了兩日,昨日清早麻煩就來了。
府裡家丁領了人來,一勁兒嚷著要梁老闆退錢,說是買回去才用了個兩日,這偷雞摸狗的本性就出來了,連著府上下人的東西都要偷拿,你這這丟人不丟人,連帶著馬伢婆的信譽跟著也毀了不少。
再觀這鄉下人罷,窮,沒什麼銀兩,送去的貨也都是平日裡不拔尖兒的,老實本分的,咱先不論今日這個意外,你道不比那些個有幾分顏色自恃貌美,心懷野心的丫頭安分省事的多?”
王伢婆對這些都知道,只她心中還是氣不過。撇過臉去望向窗外,途中掃過門簾旁低眉順眼的嬌杏,便又氣不打一處來,“甭管那些個,現下又是做個二手的。說來我與那老瞿家還沾點子親,昧著良心做這汙糟事還很有些過意不去。”
小吳媳婦差點子沒樂出來,這王伢婆還真是有趣。就她跟了三個月學做買賣,這檔子事不說有百件,五十件總歸有了。且那都是往鄉下送的多,無法,誰叫鄉下的男人花花腸子少嘞,只要那處還緊緻,進去時流了血,那就是個乾淨的。
現下王伢婆道是昧著良心做事過意不去,她還真就有些子接不上話了。
王伢婆斜睨一眼她,想是知對方心中不信。索性也不再理會,轉過頭來衝著如石墩子一般不吭不動的嬌杏再次警告道:“叮囑你的幾項,你可都牢牢記下了?”
嬌杏心裡厭惡,一路上幾經週轉,自繁榮的京都到了現下這個名為武陵縣的縣城還不夠,這是還要把她往鄉下送呢。究竟是誰這般恨她,便是將她賣了,也要賣到個窮鄉僻壤去,好叫她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
她閉了閉眼,經過了半月的漫長奔波,她早已無力去計較了,便是知道是誰又有何用?還能衝到對方跟前,將她打了?殺了?還是斥了?
現下這些都不是最要緊的,最該上心的是稍後面臨的局面該是怎樣?往後的日子該怎樣才能過得好一些?
王伢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