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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覺得不是鎮著五通的冥銀被借出來了,好像是有什麼別的東西要把他放出來。”
“是。”紅長老依舊閉著眼睛說道。
“這種情況從來沒有出現過,難道這世上存在比五通還要邪惡的東西?”
“不清楚啊。”紅長老閉著眼搖了搖頭說道。
江海侯爺看了眼躺在爛泥中的陰長生說:“五通都要醒了,怎麼司命還不醒?”
紅長老閉目說道:“南斗注生,北斗注死,他的魂魄正在生死之間徘徊,只有過了這一劫他才能醒。”
“可是他真的靠得住麼?”
破屋再次搖晃起來,更多的灰落了下來,紅長老睜開雙眸看著昏迷不醒的陰長生緩緩的說道:“只能看他自己了。”
房頂上的灰撲簌簌的落在滿身血汙的陰長生身上,他眼睛的傷口已經開始化膿了,膿血順著他的面頰淌了下來,他的身體因為疼痛而一陣陣的顫抖著,他氣若游絲,看上去馬上就要斷氣了。
陰長生身體的痛苦已經無以復加,但他迷迷糊糊的卻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服,他全身都洋溢著一種飄飄欲仙的快感。
這是哪裡,如此的快樂?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只見眼前飄著一絲絲的煙霧,他想起來了,這裡是大煙館,也只有在這個地方他才會這麼快樂。他別過頭就著煙燈美美的吸了一口,一股說不上來的愜意立刻傳遍了全身。
這裡並不是高階的鴉片館,而是那種最下等的鴉片館,屋子裡骯髒破舊不堪,半人半鬼的吸鴉片的人貪婪的嘬著手裡的煙槍。陰長生靠在骯髒的被褥上看著眼前海市蜃樓一樣的房間,這間破房子在他眼中如皇宮一樣金碧輝煌,他覺得自己從沒這麼快樂過。他摘下了臉上的墨鏡,旁邊一個骨瘦如柴的煙鬼咬著煙槍指著他的眼睛說:“你的眼睛,巴適的很。”陰長生用自己貓一樣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和那個人相視而笑起來,他們莫名其妙的笑的渾身亂顫,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只是像兩個瘋子一樣笑個不停。
陰長生二十歲那年開始抽大煙,並且很快就上癮了。因為這件事六爺也不再和他往來了,但他依舊不願意戒菸,不是戒不掉,是除了鴉片館他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一年前幫他照顧家產的老管家死了,他的親戚們說他是個野種,沒有資格繼承陰家的財產,更要命的是這個時候跑出來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告訴他,他才是他親爹,陰長生這才知道他真的是野種。家產都被親戚們瓜分光了,留給他的只有棉花街上那個破舊的小院。棉花街是成都最髒的一條街,整條街上住的都是最不入流的暗娼,為了生計他也在那裡利用當起了皮條客。因為這件事六爺狠狠的訓斥了他,但他想不出別的謀生方法,他不敢出門,不敢讓別人看見他的眼睛,他只想躲起來。這座小院並不大,每次嫖客和花煞歡愛的喘息聲他捂著耳朵都能聽的一清二楚,他不想聽,他不想做這種事,可是他需要錢,他只能想出這個掙錢的方式。他渾渾噩噩的活著,也在渾渾噩噩的逃著,大煙館是他唯一的避難所。
身上的錢花光後,陰長生被老闆趕出了門。他一邊搖搖晃晃的走在南河邊,一邊伸手撥開眼前飄拂的柳絲,涼風送來初秋的味道,他突然想到現在是芙蓉花開的季節了。他一邊迷迷糊糊的在柳絲間走著,一邊吟起了他最喜歡的那首《木芙蓉》:“小池南畔木芙蓉,雨後霜前著意紅。猶勝無言舊桃李,一生開落任東風。”
“陰長生,你給我站住!”
他正夢遊般的走著,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喝住了他,他迷迷怔怔的四處環顧著,發現原來是梁九鳳雙手叉腰怒氣衝衝的站在那裡。她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時光把她從一塊頑石漸漸雕琢成了瑩潤的美玉,她一雙大眼睛比童年時還要明亮。她走過來生氣的問道:“你是不是又去抽大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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