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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了純白的寢衣，解下髮帶後漆黑的長髮披在身後，一縷縷地順著衣衫的紋路流淌，末梢帶著沐浴後微微的濡濕。

李時和拿著把木梳，緩緩地梳理長發，微微垂著眼簾，睫毛長而濃密，眼瞳裡泛著暖黃色的燭光。

按理說梳理長發是宮人的活，但皇帝非要親力親為，也沒人敢上前從他手裡抽這把梳子。太監高淮也端正地立在邊上，等著陛下梳好長發，眼神動都不動。

高淮眼觀鼻，鼻觀心，觀了一刻鐘，李時和總算捨得放下梳子，淡淡地喚了一聲：&ldo;高淮。&rdo;

&ldo;在。&rdo;高淮訓練有素，立馬從放空的狀態裡脫出來，上前幾步，&ldo;陛下有何吩咐？&rdo;

李時和沒什麼吩咐，放在桌上的手抬起，指骨支著下頜：&ldo;問你一件事情。&rdo;

高淮腦子裡嗡地一聲，實在想不出李時和想問什麼。

爬到高淮這個位置，能做的壞事多得很，但首先，高淮在人格上沒什麼缺陷；其次，李時和把前朝後宮分得很清，政事上輪不著宦官插手，後宮又是空的，收禮辦事暫且也只能在夢裡想想。

高淮腦子飛速運作，想了一通還是沒想出來，心裡悲嘆君心難測，身體當機立斷先跪下了：&ldo;陛下請問，臣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do;

&ldo;你跪下幹什麼？&rdo;李時和莫名其妙，&ldo;起來說話。&rdo;

哦，看起來不是壞事。

高淮撥出一口氣，緩緩站起來，擦了擦額上的虛汗：&ldo;陛下請問。&rdo;

&ldo;朕問你。撒嬌的事，&rdo;李時和也說不出怎麼了，提起這事的時候難得有些猶疑，&ldo;你懂嗎？&rdo;

我懂……我懂個屁啊！

高淮雖然捱了一刀，但他一直覺得這是時勢所迫，身體殘缺沒辦法，只能立志在精神上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故而他對宮裡有些捱了一刀以後就放飛自我掐個蘭花指扭來扭去的內監尤其鄙視。現下皇帝問他這個事情，他悲哀地發現自己答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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