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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大片大片森林。中原一帶很難見到,方圓幾百里,每年春秋兩季都容易起火,枯枝 爛葉,積得厚厚,沾火就著。大部分是用火不注意,野炊、抽菸,或是汽車引起的,也有自 燃的。一著火,我們就跑去救。啊,那大火救起來,燒死燒傷都有。有次宿舍起火,救火時 還死一個知青。頭天晚上我們還一塊睡覺,說笑。房柁掉下來&ldo;轟隆&rdo;砸死了。
叫狗咬著得狂犬病死的,還有別的什麼病死的,都有。他們的骨灰都留在那兒啦,當然 生命也就留在那兒啦。
想想他們,我們這代青年真有值得歌頌的地方。這可不是小說,全是事實,身邊的事 實。我親眼見的。有的作家說什麼&ldo;荒原作證&rdo;、&ldo;白粹樹林作證&rdo;,不用,用不著,我就 可以作證。
再有就是我在這當中進步入了黨。我入黨三次填表才批准。在這之前很多普通戰士都解 決入黨問題了。就是因為我起頭說的我爺爺的問題。我父親當初為了感激黨救了他的命,加 倍工作報答黨;要入黨,也是因為這事政審沒透過。主要是我爺爺的死沒人證實。
我爺爺曾在雲南是個小鎮稅務員,一次陪稅務所長上省城辦事,半截道上叫武裝走私的 開槍打在腿上,流血過多死了。解放後為了我父親入黨的事,組織上找我家老奶奶(我爺爺 的母親)調查我爺爺的情況。老太大還是老思想,怕人家嫌我家窮,就說:&ldo;我兒子一個月 賺好幾百塊錢,在那兒當局長,闊極了!&rdo;組織上不信,說你兒子賺那麼多錢,你孫子(我 父親)解放前怎麼都病得要死了?老太大答不出來。這下我爺爺的成分就沒法定了,組織也沒 錢為一個普通人跑到雲南調查,成了懸案。一直影響到我加入紅衛兵和入黨。那時很左,為 這事我找農場黨委問我爺爺算嘛問題。回答說:&ldo;打死你爺爺你們說是武裝走私的,萬一要 是紅軍遊擊隊,共產黨領導的呢?咱們總得對黨負責吧!&rdo;實際上我連我爺爺面兒也沒見過。 我爸爸十五歲時,我爺爺就死了。
我不管他們叫不叫我入黨,照樣幹。有些知青思想一直很浮動,總惦著返城。實際上, 上山下鄉頭一年,高於子弟借著爹媽的路子參軍,變著法兒都走了,這是第一批。第二批是 有各種門路的,辦選調,辦特困;還有的辦到三線去,先先後後定了不少。我一個心眼要扎 根農場,咬破手指頭寫血書不走。我這兒有份材料,您看,當時的,《工作隊簡報》,當時 對一些優秀青年就這麼稱呼,叫&ldo;&tis;&tis;式的優秀隊員&rdo;。&tis;&tis;就是我的名字。最後黨委書記 拍了板啦,他說這個事再出什麼問題我負責。我就入了黨。這書記我忘不了,我離開那裡之 後,他調到局裡當局長。這位老幹部心裡還是有&ldo;根&rdo;的。&ldo;文革&rdo;中批鬥,叫人弄斷三條 肋骨。
知青返城也真難,尤其那些沒路子的。眼看人家一個個走了,自己怎麼辦,想轍。女同 志想什麼轍呢?就把自己的命運寄託在婚姻關係上。跟大城市的人訂婚,再辦戶口,根本沒 愛情可言。男同志更絕望,精神狀態更沒法說了。沒轍就找病,吞釘子,吃硬幣然後就透 視,有陰影吧。或把手弄破,血滴在大便裡,或弄點蛋清放在尿裡,再化驗,一看幾個加 號;說實在的到了瘋狂毀滅的程度。
記得有個女青年與北大港一個男職工訂婚。定好五一節回去見面,家裡人都給聯絡好 了。春節連隊一百多號人差不多都回去過年。我沒走。還有一千多口豬,幾百隻羊,好幾十 頭馬和牛,很多設施得看著。這女青年也沒回去,就為的多存幾天假放在&ldo;五一&rdo;一塊兒 歇。她非常愛乾淨,在宿舍洗被子,穿得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