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二十五歲的夏天(第2/3 頁)
求榮的小人,才不屑於跟李某說話嗎?”
八貝勒站起來拱了拱手:“李大人這個歲數,又曾當過我的老師,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就是我該敬著李大人了。何出此言?我只是嘴拙,不知寒暄些什麼。”
李光地擺擺手,那張憨厚的國字臉因為他耷拉著眼皮而顯得有幾分深不可測:“八爺快坐下,莫要折煞老臣。老臣這些年自詡見多了大風大浪,然而近來彈劾如雪片,到底心浮氣躁起來,讓八爺見笑了。”
八貝勒於是又笑著坐了。兩人繼續沉默著。李光地蓋著被子,彷彿要睡著了;八貝勒就抿著茶。景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竟不知道他們表現出來的態度是真心實意還是逢場做戲了。
“格格在看什麼?”那個彷彿睡著的李光地突然問。
小景君抿了抿嘴,從她諸多疑問中摘了最不尖銳的一個:“都在說陳夢雷,陳夢雷是什麼樣的人?”
李光地很平靜地往椅子裡靠了靠:“他是個苦命人,從此眼裡只看得到自己的苦,看不見別人,因此才是個苦命人。此人——不堪為臣。”
他冷漠地像是在品評一個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人。
“我看著李光地,有時候覺得他也不像個壞人呢。”剛出李光地的院子,小景君就說。
八貝勒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那你現在改了主意了,覺得是陳夢雷在汙衊李光地?”
小丫頭的臉都皺成了一團。“也不是……他挺精明的,興許……我也說不清。”
“你看,隔著流言去批判他人人品,是多麼容易的一件事。你只當他們是故事中的人,隨意站了對錯,以為誰誰誰是好人,誰誰誰是壞人,同情一番或痛罵一通,多麼暢快。但見了活生生的人,親眼見了其有親人朋友,見其有喜怒哀樂,便知那一時暢快是多麼草率而傷人了。”
小景君好像悟到了什麼,轉而變得義憤填膺。
“你現在一定覺得那些品評大臣、責怪李光地的人不道德了。但彈劾百官是御史臺職責所在,若沒有他們,那朝上真正的壞人就無人去管了。”
小丫頭更加迷惑了。“那阿瑪到底是站李光地呢,還是站陳夢雷?”
八貝勒蹲下來,輕輕環住閨女。“丫頭,你阿瑪虛長了這點歲數,見過幾次大災。水災之時,有一浮木漂於洪水之上,有兩人爭木,浮木已經腐爛,不能承擔兩人的體重。甲先抓住了浮木。乙幾次死死抱住甲的腿,都被甲踢開,最後乙被洪水沖走了。你覺得甲是壞人嗎?他不肯犧牲自己去接納乙。你覺得乙是壞人嗎?他為了求生幾次要去把甲也拖下水。”
小丫頭都驚呆了:“如此殘酷醜態畢現的事兒……但生死攸關,怎麼能要求人人都是捨身飼鷹的佛祖呢?”
“正是這樣啊!生死攸關,還以道德評判,不是愚蠢,就是殘忍。李光地、陳夢雷都是漢臣,在三藩動亂的年代中,又曾身陷敵營,本就是廣受懷疑、生死一線的時候。得了投誠的功勞,就能生;沒有這份功勞,就可能一傢俱死。你若是李光地,你會讓嗎?你若是陳夢雷,你會鬆口嗎?”
“對……對哦。是我我也不鬆口,被人罵就被人罵,好死不如賴活著。那些罵李光地的人,事情到了他們身上,他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你問我如何看待李、陳二人。我看陳夢雷,便會想到他大好前途一朝斷絕,唯有咬死李光地才能從其血肉中謀得一絲光亮,執念二十年,便覺得悲哀。我看李光地,便想到他因著此事的汙點,戰戰兢兢二十年,不多言、不交友、唯有埋頭做事,水利田畝吏治良策無數,然而終究逃不過名為陳夢雷的宿債,落到如今稱病請辭的地步,不也令人唏噓嗎?”
小丫頭服氣了:“原來阿瑪是這麼想的,如此,誰是誰非倒是不重要了,錯皆在‘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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