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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一切的好竟就換來十年後那一推。
她不明白。
「我恨你,所以就算溫嘉清不推,我也要動手。」
她一邊說著,一邊去點對面的蠟燭,而回過神的嘉月與秋玉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讀到了相同的意思。
拖延時間,越久越好。
「東枝,主僕十年,我從不曾薄待你,甚至冒著危險去救你,你憑何恨我?」
嘉月的聲音有幾分幹啞,她淋了雨,全身濕透,還在陰涼的地道里,身子直哆嗦,每說一句腦袋裡某根緊繃的弦就跳得厲害,疼得讓她想作嘔。
好在有秋玉扶著,讓她依靠,嘉月不至於站不住。
「我憑什麼不能恨你?!」
「就是因為你們我和我娘才會過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明明我身上也流著溫氏的血,卻只能接受你高高在上的施捨,做你身邊一個低賤的下人!」
她的字字句句刺耳尖銳,在地道內幽幽迴響,久久方才平息。
沒有人告訴過嘉月,她自然不懂東枝說的這些是什麼意思,只努力定睛去看她。
身體太難受了,以至於她甚至很難再有一些情緒,只能拼命與痛苦和隨時會將她吞沒的黑暗做鬥爭。
若在此時倒下,她和秋玉就都活不成了。
陸凜,你快些好不好,我快撐不住了
纖長的眼睫緩慢地扇了扇,嘉月擠著力氣,再次開口:「我若不施捨你,你此刻便也不能站在我面前,口口聲聲,理所當然地訴說恨意。」
「更何況你們的遭遇和我們有何關聯?」
「而且溫家又怎會有血脈流落在外?」
將手中的火摺子吹滅,隨意地丟在身後,東枝冷笑起來,再一次逼近舉著刀的嘉月,獰笑著道:「溫嘉月,你真是蠢得可憐。」
「崔知韻那賤人有孕的第二個月,我娘和溫禾承有了露水之緣。」
「誰曾想這窩囊廢連納個妾的膽子都沒有,只把我娘養外面。」
「後來那賤人知道這事早產死了,他就想用一筆錢把我娘打發走。」
「眼看著日子要熬出頭,傻子才走,我娘在京城郊外的觀裡偷偷生下我就準備上門將事鬧大,逼溫禾承這廢物納了她。」
「結果剛進城就被安國公府的人抓住,毒啞了喉嚨,廢了雙腿送進窯子!連我這個襁褓裡的孩子都不放過!」
「溫嘉月,你說我憑什麼不能恨你們?」
「我又憑什麼要稀罕你的施捨?!這些都是你們欠我的!你用命來償都不夠!」
東枝說的這些嘉月都不知道,若不是名字熟悉,她甚至覺得是她得了失心瘋,在說胡話。
父親,你當真糊塗至極,也讓我們失望至極。
嘉月緩緩合上湧出淚花的眼睛,再睜開時裡面依舊是一片平靜。
「欠你的不是我,更不是我娘。」
「你娘背主爬床便已是大錯,我父親意志不堅,優柔寡斷,同樣是錯。」
「而外公他們不過是做了父親本該做,卻一直拖著沒有做的事情。」
「你若真覺不公,便去怪給你命的兩個人。」
嘉月此刻沒有多餘的力氣再支撐一些劇烈的情緒起伏,她說完話後便垂下眼簾虛弱地喘息了半晌。
「她們一個死一個走,我去哪怪!」
「你們這些千金小姐有的我原本也該有!我要你還給我!」
嘶吼著說完,東枝便猛然揮落嘉月手中舉著的刀,從懷拿出藏著匕首狠狠朝她刺了過來。
而恢復了一些的秋玉立刻反過身撲向嘉月,將她護在自己懷裡,鋒利的刀尖割開她衣服的同時,二人也雙雙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