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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風格變激進了,還不如剛學棋的時候沉穩。」局勢逆轉,鍾承山被他的佈局逼得猶豫許多,「太急功近利可不好。」
他抬頭看著牆上掛的一幅字畫,「你該學會這八個字。」
鍾斂渠順著他視線望過去,「輕利重道,明理知常。」
父親的道,是恪守規則的安穩,所謂的常理,則是無條件順從他本人。
「我這幾年一直在看理學方面的典籍,工作不忙的時候,當作修身養性的消遣。」鍾承山指著一本《朱熹詩集》繼續對他說,「你名字裡的渠就是從那句「問渠哪得清如許,唯有源頭活水來」裡面取的。」
他看向魚缸裡緩緩搖曳的波紋,「這些魚要是離了活水,熬不下去的。」
「」
父親從政多年,閱人無數,最擅觀察和拿捏心理,性情深不可測,從剛才起,每句話都有弦外之音,礙於情面,鍾斂渠又不得不配合他的節奏。
室內光影憧憧,魚尾甩動出的水聲襯得四周分外寂靜,他甚至能聽見父親壓抑的呼吸聲,一盤圍棋下得心疲力竭。
鍾斂渠想大概沒有哪對父子關係比他們更糾結也更複雜的了。
鍾斂渠想要快點結束棋局,只有在薛秒身邊他才能感受到真實和鬆弛。
樓下飄來飯菜的香氣,他隱約聽到薛秒柔軟的聲音。
好餓,好想老婆。
「對了,我和你媽今天看了你的直播。」鍾承山打量他神色,緩聲道,「之前的那些影片也順便看了一下。」
「」鍾斂渠落子的動作停頓了幾秒,緩緩抬眼,依舊不動聲色,「是嗎。」
父子關係本就疏淡,鍾承山也不想和他雲裡霧裡的周旋,「我不明白,你現在怎麼越來越無知莽撞了,之前我讓你選政法大學,只要你認真學,畢業後直接到政府上班,工作清閒不說,前途也一片光明,結果你非要選計算機,不過你在這方面有天賦,我和你媽也看到了你的努力,所以沒有阻止過你。」
鍾斂渠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眼尾垂下,睫毛細密的灰影蓋住眸光。
「當時讓你從港城辭職回來結婚,我知道你心裡有怨言,但山城的網際網路行業發展勢頭也不差,你可以再找一份工作。」鍾承山看著他淡漠的表情,有些壓不住怒意,「結果你放著大好的前途不要,跑去當個做飯的主播。」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關注著我們家,我和你媽一直對你寄予厚望。」他捏了捏眉心,籲出一口沉重的嘆息,「斂渠,我真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麼?自從你和那個薛秒結婚以後,簡直像變了個人一樣。」
提到薛秒時,鍾斂渠的表情才動搖幾分,「您什麼意思?」
鍾承山毫不掩飾對薛秒的不滿,「我覺得她的性格不夠成熟,撐不起家庭的責任,你媽也是這麼認為的,據我所知,結婚後基本都是你在做家務,還給她做飯,薛秒作為妻子根本沒有盡到該做的義務。」
「還慫恿你去拍影片,又懶又貪玩,難怪之前會離婚。」
刻薄的言語猶如利刃割裂著薛秒的傷疤,也攻擊著鍾斂渠隱忍已久的防線。
「嘩啦」一聲,黑白棋子灑落一地。
鍾斂渠站起身,雙手虛握成拳,眼底的怒意洶湧,語氣卻剋制,「薛秒不是你說的這種人。」
鍾承山仰起頭看了他幾秒,反而露出平和的笑,「這種人我見得多了,她現在說會支援你去做你喜歡的事,可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嫌棄你工作不穩定,你以為我們沒去了解過自媒體嗎,真能做到頂端的人少之又少,收入微薄還不穩定,網路上是非難辨,今天你可能有點人氣,備受追捧,明天可就說不準了。」
「你現在年華正好,腦子又聰明,做什麼不好,要去做個戲子討好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