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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明陶眼見著顧以寧不動聲色,卻為小姑娘斟了一盞茶,只覺得胸中大震,脫口喚道:「顧虞,你這……」
一聲顧虞,倒將煙雨從清苦裡拽出來,她詫異地看過來,心裡轉著念頭:「小舅舅的名字是這個?是愉悅的愉,還是瑾瑜的瑜,亦或是魚兒的魚?」
哪有人叫魚兒的魚啊?煙雨覺得自己的念頭實在很傻。
章家叔父這一時來,顯是有要事同小舅舅相商,她若再不告辭,倒是有些不知禮了。
想到這兒,煙雨連忙站起身,向著小舅舅欠身,道了一聲告辭。
「小舅舅,多謝您招待我。這時候落了雨,山路泥濘,我要早些回去了。」
顧以寧微微頷首,煙雨這便抱著小布筐慢慢出了書房。
外頭仍飄著雨,芳婆適時跟上,為姑娘撐了一把傘。
「……一時繞著二房的院子走,省的又撞上犯嫌之人。」
煙雨乖巧的應了一聲,悄悄把布筐裡的金錁子展示給芳婆看,小聲兒說道,「那一位叔父贈了我兩枚金錁子。」
芳婆笑著看過去,「竟是狀元及第的模樣。姑娘,你要做狀元才成呢!」
煙雨笑著應承著,「若是考制藝,我一定是魁首!」
主僕二人說笑著出了西府,雨色涳濛裡,身後卻有一聲杳杳的喚,似乎是在喚表姑娘。
煙雨聞聲轉了身,小舅舅的長隨石中澗從雨色裡匆匆走來,站在了煙雨的面前。
他伸手遞給了煙雨一屜光亮的漆盒,恭敬道:「姑娘,廬山雲霧茶清苦,小的為您奉上一屜泰白象的椰絲糖、蜜餌餅,用以解苦。」
他言罷,見姑娘身邊的芳婆接下了糖盒,這便拱手告別,轉身而去。
煙雨還是小女兒,哪裡有不愛糖的?只是莫名得來一屜糖,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方才喝茶了麼?」她方才心思不在外務,喝茶不過是隨意一口,是以這會兒倒沒想起來。
芳婆卻捧著糖盒嘖嘖幾聲,「都說江南大麒麟,北地泰白象,都是製糖的名家。六公子對子侄輩真是關懷備至啊。」
煙雨望著滿山的涳濛雨色。
雀鳥在雨中撲稜著翅,往樹上的枝葉裡藏了,雞籠山天清雨潤,蔥蘢綠意隱現,這景象煙雨看過千萬遍,忽覺今日尤其的順眼。
小舅舅的名是哪一個字呢?
煙雨在雨中慢慢走著想著,不過小半個時辰便進了斜月山房。
娘親要後日才能回來,這兩夜便只有青緹同芳婆陪著煙雨。雞籠山的夜原是靜謐的,近來雨季,雨水常在夜間來勢洶洶,山貓野狗便時有出沒,在夜裡叫聲悽厲詭異。
好在竇筐領了他家小子,守在山房外的林屋中,若有異動了,總是警覺地衝出門巡視。
夜間果然風大雨急,煙雨最愛聽雨聲,尤在雨聲裡睡的香甜,第二日的晨起便神清氣爽。
青緹侍候著姑娘洗漱,用了早點,依舊由芳婆陪著下山,往煙外月去。
手裡捧著小布筐,煙雨走的輕躍,再往前去,便聽得「煙外月」裡傳來恭送六爺的聲音。
煙雨的心頭微跳,再抬眼時,月洞門緩緩走來一人,有如和氣清風一般行至煙雨的眼前。
顧以寧身著公服,是下朝回來的模樣,煙雨福了一福,向他稱禮,問了一聲早安。
顧以寧頷首,「蟬翼可有進展?」
煙雨道是,眼眉彎成了新月,「多虧小舅舅提點,昨夜便製成了。」
顧以寧嗯了聲,「如此甚好。」他頓了一頓,「倘若還有不解,可再發問。」
煙雨悄悄踮了踮腳。
小女兒眼眉藏不住事,心裡有些輾轉的思量,便上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