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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周遭吹雪似的紙錢漫天飛舞,幡幢迎風招展,旃檀濃香瀰漫。
陸幽似乎從未見識過如此浩蕩宏大的陣仗,滿街縞素,遍野悲歌……但無論如何,這都是趙陽最後的哀榮了。
趙陽落葬之後的第二天黃昏,陸幽被傳召到了蓬萊閣。
晃晃燈燭之下,惠明帝難得正襟危坐,身旁立著內侍監長秋公戚雲初,手中託著一個蓋了黃布的檀木方盤。
宦官陸幽,因忠心侍主,升內侍少監,賞永業田三十五頃,賜服。
戚雲初託著方盤走到陸幽面前,揭去覆著的黃巾。只見盤中,端端正正地擺著一件紫袍。
不僅如此,寒鴉落也是不必再去了的。
內侍省的東北角名為紫雲院,專供正五品以上的宦官居住。戚雲初雖然在宮外有私宅,但是大部分時間也居住在紫雲院內一處名為&ldo;雲門&rdo;的宅邸之中。
陸幽的新家就在雲門以西,緊貼著掖庭宮的南牆。院內遍植著高大的泡桐樹,葉片早已掉光了,黑鐵一般的枝幹在蕭瑟北風中搖搖晃晃。
戚雲初說,以前居住在這裡的太監是個才子,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數十篇宮怨詩。其中又有將近一半,是在吟詠這裡的桐花與桐鳳,此處亦得名&ldo;紫桐院&rdo;。
紫桐、紫袍,看起來這抹尊貴而冷寂的紫色,即將緊緊地交織進他今後的人生道路中,揮之難去。
自打那天開始,陸幽便得了全新的差使‐‐每天早晨,他都會首先前往東宮麗正殿,旁聽東宮朝會。而後前往蓬萊閣,伺候惠明帝晨起,端湯奉藥,並將朝中諸事擇機要者,說給皇帝聽。
午後,前往安仁宮,伺候蕭後用午膳,再陪她說一會兒話。及至黃昏時分,還要再度返回蓬萊閣請安,有時還會在閣中值夜。
由於他舉止得宜又聰慧機敏,再加上那十成十酷似的容貌,帝後二人最初的些微迷茫很快就消弭了去,愈發在心底裡認定了某些事情。
至於太子那邊,因為有了江啟光的一番斡旋,似乎也預設了內侍省這邊的動作,並沒有對陸幽做出任何的刁難。
在向上攀出一大步之後,陸幽的人生又迎來了好一陣平靜。
然而他卻已經懂得‐‐所謂的平靜,只是下一道波瀾掀起之前的假象。
北風呼嘯了整日之後,詔京城終於落下了今冬的初雪。巍峨的九重宮禁一片素潔。凡間的朱樓綠瓦,盡皆升華為了天上的瓊樓玉宇。
再過十餘天便是元日,一年一度的天門大朝近在眼前。正當文武百官紛紛翹首以待的時候,東宮麗正殿內卻傳出了訊息,以貪贓受賄為名,將侍御史於承打入詔獄。
訊息傳到陸幽耳朵裡,倒並未覺得多大驚奇‐‐這侍御史於承的胞妹曾被太子羞辱,他也因此投靠宣王。如今宣王身故,太子這是要秋後算帳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若是換陸幽來做這個太子,遲早也會抹煞掉這個存了二心的朝臣。只是這於承雖然品級不高,卻是日常打理御史臺諸務的資深要員。南來北往的彈劾文書,差不多都要從他手中過上一道,天長日久,他在朝中的關係自然也稱得上是&ldo;盤根錯節&rdo;。
如今太子尚且只是監國、根基未穩,雖然罷免一個小小的侍御史並不難,但也未免打糙驚蛇,太過心急了一些。
那個老jian巨猾的江啟光,又怎麼會給太子出這種主意?
陸幽心中就此打下一個問號,也沒忘記將這件事匯報與惠明帝知曉。
那惠明帝靜靜地聽他全部說完,又沉定了片刻,方才緩緩地說道:&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