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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流外入流&rdo;的新政很快就開始了實施。御史臺三院兩百餘號人,一夕之間竟有六成全都換成了新入流的官吏。
這些官員,大多並不在詔京城內就職,而是散入大寧的各道各州。起初朝中還未覺得有什麼重大的變化,然而才過了兩個月,有些訊息就陸陸續續地傳進了京城‐‐
江南東道蕪州刺史,窩藏蕭氏餘黨二十七人。遭人舉報,核實下獄;山南東道金州長史,勾結私鹽販子貪贓枉法,因畏罪,於制獄之中自盡身亡;隴右道一地之豪強,私自鑄幣、兼併土地,奏請抄家、秋後問斬;……
但凡此類,不勝列舉。
短短兩個月,御史臺檢具揭發出的各種案件,竟然超過了去年整整一年所劾案件的總數。
所有這些案件呈送入京之後,全部需經由三省核實批覆,自然也就進入了樞密使陸幽的視線。
雖然這些案件乍看之下都是懲惡揚善、興利除弊之舉。可是陸幽卻總覺得,彷彿還有更深的陰謀,暗藏在御史臺這層光鮮活躍的表面之下。
而與此同時,後宮之中有些事,也不得不分去了陸幽的心神。
淑妃葉月珊有喜的訊息,早在一個月前終於&ldo;不脛而走&rdo;,迅速傳遍整座掖庭宮。
老謀深算的趙暻,彷彿這才得知此事似的,表現得&ldo;極為驚喜&rdo;。不僅賞賜葉月珊以許多金銀財帛,更將她的寢宮從掖庭的開襟閣移到了紫宸宮後宮的鶴羽殿‐‐那也正是趙暻的母妃昔日居住過的地方。
葉月珊此時已懷有五個月身孕,小腹明顯隆起,雖然冬春之交的衣裙寬厚,然而畢竟還是有些風聲走漏,被人私底下議論起了腹中胎兒父親的身份。
作為暫代的內侍省首領,陸幽自然有理由對於這些流言蜚語加以禁止。可還沒等他處置,趙暻居然就親自下令,凌遲了幾名妄議是非的宮女。
如此殘忍的刑罰,就在掖庭詔獄門前的曝室內進行。無數宮女、女官甚至嬪妃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手無寸鐵的宮女被鈍鐵片一點點剮成白骨,慘叫之聲在宮牆之中久久迴蕩!
至此之後,宮內再無人敢於談論此事。鶴羽殿附近更是人跡罕至,無人敢於大聲喧譁,硬生生地成了後宮預設的禁地。
對於葉月珊而言,這似乎是好事,至少趙暻對她的寵愛世人皆知,而她大可以在鶴羽殿內安心養胎。
然而陸幽卻越來越覺得,事情似乎並沒有這麼單純。
首先,若是趙暻當真如此重視月珊,當初又怎麼會將她送去太子身邊?月珊的確是在東宮時身懷有孕的,依趙暻陰暗的個性,又怎麼會毫不猜忌,認定了那就是自己的骨肉?
其次,即便趙暻能夠用酷刑堵住悠悠眾口,然而一旦葉月珊瓜熟蒂落之時,任何人只要稍稍往後推算十個月,就會領悟個中蹊蹺。到那時候,不止是後宮會有風言風語,恐怕種種猜測會充斥整個大寧朝。
還有瑞郎曾經說過,皇后唐曼華伴駕十餘年,至今一無所出。如今葉月珊卻輕而易舉地身懷六甲,難道說趙暻果真要將未來的東宮之位交給葉月珊的子嗣?那唐家會同意嗎?唐家又會怎麼做?
……
陸幽越想越覺得蹊蹺,彷彿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或許是日有所思,想得多了,就連夜晚都不再安寧沉靜起來。
這天夜裡他在藥園裡歇息,午夜時分做了一個噩夢。
夢中,陸幽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虛無飄渺的黑暗天地裡。四周圍空無一物,唯有幾步之遙的前方站著一個人‐‐正是他的姐姐葉月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