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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友乾悚然大驚,方才意識到被趙暻擺了一道兒。他咬牙切齒,卻也不甘心如此失敗。
按照大寧的律例,天下兵權悉歸天子。而天子治下,又有北衙禁軍、南衙十六衛、太子六率府、各道折衝府與邊防節度使等重重佈防。
此刻惠明帝駕崩,新君尚未登基。北衙禁軍悉數聽令於內侍省都監。太子六率早已被趙暻調換成了自己的心腹。邊防節度使又鞭長莫及……剩下南衙十六衛之中,倒還有幾位大將軍,一貫與蕭家交好。
情勢緊張,不容有失。蕭友乾立刻命人前去通知與他交好的天節、招搖、天紀三軍大將。
誰知那傳信兒的前腳才跨出門檻,天紀大將軍府上就有家僕護送著主母和公子小姐跑來了蕭家,說北衙禁軍剛剛找上門來,不由分說地就將大將軍給帶走了。
蕭友乾又是一驚,直到這時才確定自己已痛失先機。所幸右威衛將軍曾經受過蕭家大恩,此刻領著數百人前來援助。眾人略作商議,全都認為負隅頑抗再無必要,為今之計,也就只有走為上了。
趁著北邊的火焰尚未蔓延過來,蕭家上下男女老少幾十號人,輕裝簡從,在右威衛眾人護衛下漏夜逃往城南明德門。
第150章 以日代月
五更三刻,黎明將至。代替宵禁結束的鼕鼓響起的,是承天門東側沉重的鐘聲。
聽見異響的百姓們紛紛推開門,從家中走到坊內的街道上。稍稍年長些的,甚至已經開始向後輩們談起了鐘聲背後的意義。
雖然沒有聽見鼕鼓,但是估摸著時辰已到,裡坊的看守還是取出鑰匙將沉重的坊門開啟。
率先走到坊外大街上觀望的人們,發出了彼起彼伏的驚呼聲。
本應空曠無人的街道上,到處是東一灘、西一灘的鮮血。東面初升的旭日,照亮散落在四周的兵刃與箭矢,還有那些東倒西歪的屍體。
何至於此,永興、安興、崇仁等幾處鬧坊,早已經被禁軍團團圍住,坊內諸人,全都足不出戶。若有違令者,斬立決。
而最慘烈的,自然非城南的安仁坊莫屬。這座裡坊曾經因為住滿了達官貴人而繁華鼎盛,如今卻成了最為血腥恐怖的地獄。
蕭友乾因為事先得到了風聲逃之夭夭,然而他的黨羽卻沒有這樣的幸運。
安仁坊內七座宦官府邸,七座全被破門而入。身著鎧甲手持刀劍的禁軍,衝進府中,不論男女老幼逢人便殺。一時間火光獵獵、哀嚎聲聲,洪水一般洶湧的血液甚至漫過門檻,流淌在門前的石板上!
這場聳人聽聞的慘烈屠殺,一直持續到了旭日初昇之時。
聽見鐘聲而趕來上朝的文武百官,踩著朱雀大街上的斑斑血跡趕往紫宸宮。皇城大地,白色的砂石上滿是斑斑駁駁的紅色足跡。
乾元殿內,百官肅立。御座之側,內侍少監陸幽手捧御璽端莊肅立。
御座之上,空空如也。
皇帝大行,而新君尚未即位,本應由蕭太后垂簾臨朝,宣佈先皇遺詔。然而此時此刻,大殿之上卻遲遲不見蕭太后的影蹤。
群臣依舊靜默等候,直到趙暻緩緩步入殿內。
又是一天的朝陽,從東邊遠天中冉冉升起。金光耀眼,照亮了乾元殿前丹墀上的五爪遊龍。卻依舊照不進那幽深的朝堂,也照不出朝堂之上,眾人暗自各懷的心事。
宣遺詔,發哀,賀新皇即位,新皇臨朝,治喪‐‐規矩都是自古就有的,只需要遵照執行,步步為之即可。
惠明帝駕崩的噩耗很快傳遍大寧上下,各州府百姓哭祭、易服。然而舉國的縞雲素海之下,依舊有殷紅的血液在悄無聲息地流淌著。
新君即位,往往大赦天下。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