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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遐年躲避的眼睛猛的睜大,僵住脖子不敢回頭看遲晟的表情。
遲晟的視線落在季遐年緊繃的側頰和顫抖的睫毛上,聲音不由再次放輕了。他跟季遐年解釋道:「我看到了草地上拖拽的血跡,邊緣被整齊的圓弧形狀切割了,那是月影的痕跡,對嗎?」
季遐年沒有回答,但是他緊張得連指尖都緊繃了起來。
遲晟放低了聲音,略強硬道:「哥,看著我。」
季遐年的睫毛顫抖的厲害,過了好一會才緩緩轉過頭看著遲晟。
或許他自己永遠都不會知道,他這一瞬崩塌的眼神有多麼的可憐,那洶湧而出的恐慌像是一把鉤子,牢牢地拽著遲晟的視線,祈求著他的憐憫和幫助。
遲晟的心立刻就軟了。
他朝季遐年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憐惜地輕撫季遐年冰涼的側臉,安撫道:「別害怕,沒事的,告訴我好嗎?為什麼要重構?因為大白鵝死了嗎?你想救它嗎?」
——不是的。我不是想救它。
季遐年在心裡回答著遲晟的問題,卻不敢發出聲音。
因為他害怕遲晟聽到他的答案之後,會露出鄙夷、厭惡的眼神,會轉身離開。
然而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遲晟讀懂了。
他感覺到心底有什麼東西針扎一樣的疼,忐忑了一個月,這一刻終究還是來臨了。
「但也不是你殺了它,是嗎?」遲晟問。
季遐年的呼吸急促,依舊沒有回答。
——自己沒有殺那隻大白鵝嗎?那不算是殺嗎?
不,那是。
季遐年心裡知道答案,愧疚和自我厭惡如跗骨之蛆貼著他的心臟,衍生出了更多的恐懼,讓他不敢告訴遲晟一切。
「別怕。」
遲晟俯下身去親吻季遐年的眼角和臉頰,極儘自己可能地安撫著季遐年的情緒,「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逃走。
「你重構了那麼多次世界,但只有我和你一樣被留在了琥珀巨石裡,所以你是什麼,我就是什麼。你去哪兒,我都會跟著你。
「哥,你可以告訴我。因為我知道那不是你真正的意願,而我會用盡一切辦法來保護你,留住你。你知道的,對嗎?」
遲晟的安撫像是一根針,輕輕一戳就刺破了季遐年的心防,鹹澀的淚刷然滾落。
季遐年終於發出了聲音:「我。我重構了它,因為,因為我覺得從三角梯上下來很麻煩,下來後也晚了,它一定已經受傷了,所以還不如直接重構。」
季遐年的聲音非常小,並且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遲晟的眼睛,只要遲晟的眼裡閃過一瞬的厭惡,他就可以立刻掐斷自己的聲音。
但是遲晟沒有,遲晟只是輕輕撥順季遐年額前亂掉的頭髮,說道:「那你一定很害怕吧。」
季遐年一怔,這個情理之外卻又意料之中的回答,卸掉了他心裡的最後一道防備。
他徹底脫掉了自己還沒披好的保護色,眼淚越發洶湧。他抿著唇,伸手捂住了眼睛,啞聲道:「遲晟,我害怕。」
遲晟躺下去,側身把季遐年抱進了懷裡,輕輕順著季遐年的背,親季遐年的頭髮和額角:「沒事了,沒事了……」
季遐年緊緊抱著遲晟,沉默地宣洩了好一會,情緒終於平靜了一些。
他躲在遲晟的懷裡,滿是疲憊地說道:「我的意識一直是清醒的,我清楚地知道我在做什麼,我還記得那隻鵝被藤蔓纏死的時候掙扎的聲音、翅膀撲騰、聲音尖銳地叫著,但我當時只覺得它好吵,它怎麼不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