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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我一開始沒要,回答他說放假了回家。
他靜了幾秒,開口說:「李文若父親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怎麼知道的,他也沒告訴我,這話的意思,應該是暗示我——他知道我放假沒地方去。
處境被當面戳穿,我多少有點尷尬,笑笑說:「我回我爺爺家去,我還有個弟弟,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我過去找他們一起過年。」
這其實是一句假話。
在我生父進去,那夫妻倆離婚後,墨青被我爺爺奶奶帶走,我被那個女人帶到李家,這麼些年,也就奶奶離世那次,我去了一趟爺爺家。反正還是有點兒自尊心作祟吧,我不想讓江洵以為,我無家可歸。
這麼說,也不知道他信還是不信,又要求我收下那個手機。
我不肯要。
他嘆了口氣,笑容無奈,「放假一個月,不想見我呀?」
當然不是,我連忙搖頭。
他便問:「那我怎麼聯絡你?」
這話將我問住了,一時不知道怎麼答。
他有點不由分說地,將裝手機的紙袋塞我懷裡,勸說:「拿著,跟我就不要這麼客氣了。你就當是我為了自己方便,給你的聯絡工具。要想我了就發簡訊或者打電話,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也別強撐,第一時間打我手機。」
聽他這麼說,我只好「嗯」了一聲。
心裡卻免不了有點沉甸甸。
回宿舍後拿著手機看,發現電已經充滿,卡也插好了,他將自己的手機號存進了通訊錄,備註兩個字——阿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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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月18日/星期二/晴
北城這地方,真的邪性。
說什麼來什麼。
星期五那天,我才和江洵說到爺爺和弟弟,昨天早上,爺爺便來學校找我了。
這好像是從小到大,他第一次來學校找我。坐在考場裡,隔著窗戶看見從外面走過去的他,我都懷疑自己眼花了。大冬天的,他穿一件黑色棉外套,皺巴巴的臃腫棉褲,看見我有些激動,抓著我手問:「餘年呀,你媽去哪兒了你知道嗎?趕緊幫爺爺找找,墨青等著她救命呢。」
好幾年不見,乍一聽到這訊息,我嚇得不輕,連忙問他墨青怎麼了。
說實在的,我和爺爺奶奶的關係一向並不親近,因為奶奶特別重男輕女,根本不喜歡我,從我出生起,沒見過她一個笑臉。爺爺性子老實,一貫不敢和她反著來,對我也談不上疼愛。
可墨青,比我小了差不多七歲,出生後很多時間,都是我在照顧他。他也乖,很好哄,會說話以後就知道張開手喚我「姐姐」,再長大一點,最愛邁著小短腿追在我後面跑。那兩人離婚時,他才要上幼兒園呢,被奶奶拉著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回頭看我,可憐兮兮又乖巧的樣子,好像是被我拋棄了。這幾年我自顧不暇,每每想起他覺得難受,也不敢回去看他。
爺爺說自己沒記住那個病的名字,總歸他現在病得很嚴重,已經送a市最好的軍醫大治療了,每天跟燒錢一樣,這才三四天他都把親戚鄰裡借遍了,再湊不出一分錢來,讓我趕緊找那女人,問她要錢救命。
在那女人來學校發飆後,我就當她已經死了。可墨青這事,我又沒辦法不找她,考試去我沒拿手機,只能在考場借了個手機,給她打電話。
誰能想,那個號碼已經是空號了。
站在過道里,聽著聽筒裡冰冷冷的女聲,我氣得腦子裡嗡嗡響,卻不得不告訴爺爺,「空號,我聯絡不上她。」
「那咋辦呀,這咋辦!」
爺爺對墨青,是很疼愛的,聽見這話眼睛瞪大,翻來覆去地重複著這一句,整個人也像熱鍋上的螞蟻,在走廊上團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