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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連親爹都不要的女人,會有人買她的貨啊?」
「有啊,網上好什麼口味的都有,只要你出名,黑紅也是紅嘛。」
「反正我覺得就是炒作,肯定是女的當年不懂事誣告她爸了,她爸說不定馬上就要查出絕症了,最後是原諒女兒這種狗血劇情。」
「我也覺得,她爸要真想賣她,就不會供她讀書了。農村人真要圖錢,也不用拐賣啊,直接說個人家,一筆高價彩禮少不了的。」
「還有一點也很可疑,公安局一天就審完了,法院判得也特別快。不是說小地方以前都是司法癱瘓的嗎?怎麼還選擇性癱瘓啊?」
「我看有人說她是去深圳打工了,估計馬上就要找到了。」
……
聽到深圳兩個字,溫良忍不住咳嗽起來,她咳得很厲害,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劉念在深圳嗎?
溫良記得第一天的報導下還有不少理智的評論,不到一週,就完全變了個樣。劉念由被害人變成手眼通天,能打通公檢法的厲害人物;而被法律判刑的罪犯變成了被失足女兒誣告的可憐父親。
她將楊博的兩篇文章遣詞造句細細品味,也算是一種學習。手眼通天這個標籤是人民群眾的對立面,在網路上討不到好,甚至會被網友噴死;少女懷孕失足誣告父親,是人性的黑暗面,可以勾起讀者的獵奇心理;再佐以瀆職、申訴無門這些煽動情緒的關鍵詞……它們構成一顆正義春藥,讓那些自詡我既正義的人亢奮地聚在一處,在虛擬的世界裡恣意發洩。
春秋筆法,殺人於無形。
溫良強撐著將繳費單遞到視窗,握著的紙張一角已經被她搓揉得不成樣子。她機械地跟著工作人員的提示掃碼付費,拿好蓋了章的藥單。
臨走時,她回頭想看看身後的那對情侶,他們會不會是現實過得並不如意,才這樣恣意談論著不認識的人?
她駐足,悄悄觀察那對情侶,就算是來醫院,兩人的髮型衣服也都精心打理過,身上幾個品牌清晰可辨,都價值不菲。兩人在工作日一起來醫院,臉上卻無什麼憂慮神態,想來也沒有生活壓力……他們十分光鮮。
交了藥費,就要關注取藥視窗螢幕,等上面出現了自己的姓名,就可以去取藥了。溫良在一旁等待,就見那對情侶也走了過來。男人在打電話,說話語氣和緩又很有條理。溫良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了,原來在網路上恣意辱罵別人的人,現實裡會是個好好先生嗎?
如果說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她的錯覺,為什麼又顯得這麼真實?她現在回想,能清晰地記得他們的每句話。
三號取藥視窗的螢幕上很快有了她的名字,溫良在上面還看見了「劉盼生」,可她卻沒有再見到那個女人,想來是她的家人在等著拿藥吧?溫良走到視窗,那對情侶還沒有離開,她看到對方,耳邊好像就會響起那些難聽的話語,那些話像一根根看不清的暗刺,卻總能刺到最疼的那根神經:
「為了流量,親生父母都可以利用。」
「聽說她以前是個廠妹,現在一身名牌,又說自己直播沒賺錢,那麼錢是哪兒來的呢?是不是外圍女啊?」
「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唄。」
……
溫良顫抖著拿過藥,雙腿也使不上力氣,她聽到有人在請她讓一讓位置,她轉過頭,卻見那對情侶已經不在了。
果然,是自己幻聽了。
溫良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卻聽到一個聲音在問她,「他們很討厭,對吧?」
一個年輕的短髮姑娘蹲下來,利索地撿起溫良掉落在地的一盒藥。姑娘的雙頰紅潤,微圓的臉蛋配著烏溜溜的眼睛。見溫良看向自己,還俏皮地衝著她眨了眨眼睛。
「你叫溫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