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油葫蘆(第1/2 頁)
不單單蓋在洞口的桌面上頭沒有老鼠洞,仔細想想,如果這兩天當真是有耗子在二太太的屋子裡頭行走害人,這一堆廢物傢什上面也不可能一點腳印都留不下。 廢物上頭積了這麼厚的一層灰,那肯定是好久都沒人在這挪動過了。 可是這屋子裡頭又是打哪來的耗子洞呢? 梁布泉推門出屋的時候,恰好就看見了杜老四領著一堆崽子趴在門框子旁邊偷聽。倆人好巧不巧地撞了個照面,因為彼此心裡頭都沒有準備,都給對方嚇了個哆嗦。 說到這,咱不得不誇上杜老四一句。 這闖窯綁票的炮頭就是和常人不一樣,常人若是被嚇了一跳,難保不會像是梁布泉這樣,兩腿發軟,縮脖子貓腰,轉身就想跑。可杜老四在電光火石之間,不單能在嘴上禿嚕出一長串別人根本聽不清的髒話,還能一瞬間完成拔槍、上膛、拉栓、瞄準這一系列的動作,他一歪腦袋,才看清了出門的人是梁布泉。 “娘了個炮仗的,你可嚇死老子了!” 杜老四罵罵咧咧地把子彈從槍膛裡退出來,那神情竟然頗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模樣,“你在裡頭叮叮咣咣的是幹啥呢?我他孃的還以為你在裡頭真碰上了個什麼怪物呢!要不是老子反應快,差點一槍給你打死!” “我去你奶奶個孫子的!” 梁布泉對著杜老四的腳邊就狠啐了一口,“你們眼瞅著老子一個人進去的,從哪就能多出個怪物來?哪來的怪物,你看老子像不像是怪物?” 這時候旁邊的崽子倒是也來精神了:“梁爺,那你要這麼說,可真是天大的冤枉。您在裡頭可能不知道,就剛才那會功夫,這屋子裡頭又是煙塵,又是怪響的。我們都以為您是找見了拔舌頭的禍源了,真在裡頭跟那怪物浴血奮戰呢!” “可不咋的?” 凡事就怕有人起頭,茲要是有一個人把話題引起來,緊跟著您就瞧著吧,人人都有一張嘴,都想搶著發表意見,“咱該說不說啊,四爺對兄弟絕對是這個!” 那人說這話,就拿大拇哥朝著自己的胸前比劃了一下,“聽見裡頭有響動,俺們四爺都他孃的急瘋了!要不是有咱幾個兄弟攔著,他真能拎著槍桿子衝進去,您在外頭沒聽見?” “那可不是?咱四爺一身的牛勁,我當初摟得他的腰,那傢伙!差點沒把我的胳膊給拽折咯!” 按常理說,兩夥人馬中間只隔著一堵土牆,外頭的人就是打個噴嚏,屋裡的人也沒理由聽不到。 但是天地良心,梁布泉就偏偏是那麼一個特殊情況。 許是他方才想問題想得太認真了,又許是這屋裡的揚塵帶著點神鬼門道,總之對於外面的吵鬧,他是當真一個字都沒聽見。 眾人是你一言,我一語,絮叨得梁布泉腦瓜子生疼,連他自己剛出來的時候想問王二太太什麼問題都給忘了。 多虧這綹子裡頭的主事人倒是還在,馮三爺一把扯開了眾人張口就罵:“都他孃的沒事幹了是不是?在這扯啥犢子呢!梁老……那啥,姓梁的,找出來啥毛病了嗎?” “有毛病!” 梁布泉現如今是瞅見了一腦袋官司的馮三爺,就忍不住笑,可為了配合他營造那一股,“他馮三爺才是綹子裡的天”這樣的假象,只能一邊強忍著笑意,一邊滿臉正色地回道,“這房裡頭有耗子。” “耗子 ?那他孃的也叫個事?” 馮三爺拍著鋥明瓦亮的大腦袋又罵了一句,“他孃的,哪個地方沒有耗子!有人就有耗子!” “對呀,有人就有耗子!” 梁布泉倒是也不反駁,順著馮三爺的話就往下走,“可是普通的耗子偷糧偷米,大一點的耗子偷金偷銀,成了氣候的耗子……” 梁布泉故意把話留了一半,杜老四這時候來了聰明勁了,抻著脖子反問了一句:“成了氣候的耗子偷啥?偷舌頭,偷命?” 這句話一出口,就連他杜老四自己,都忍不住被嚇得打了個擺子。 舊時候山裡、鄉下的衛生條件不好,有耗子是常事。而老百姓之所以會給耗子再加上個“偷東西”的身份,無外乎是因為這種動物慣常喜歡晝伏夜出,人多的地方瞧不見,等人類沒防備了的時候才會出來覓食。 如果說耗子連米麵糧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