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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又喜,在陌生的美麗靜默國度漫遊。趙眉在我這個靜默國度消失。我竟然就在一陣一陣的無聲閃電裡,無聲地笑了。
我多麼渴望趙眉及孩子的消失。
但我卻摸索起來,開了燈,到嬰兒房找孩子和趙眉。小二睡了,明明的床卻空空洞洞,留了淺淺的睡痕。我的心撲撲地跳動。
終於在廚房找到趙眉。她沖我,微微地笑了,在喝一杯香濃的巧克力‐‐我已經多時沒見過她的笑容。明明卻坐在地上,靠著煤氣爐,滿臉紫藍,嘴裡塞了一條香蕉。趙眉道:&ldo;她不會再哭了。&rdo;我大吃一驚,立刻抱起明明,挖出了香蕉,再電召救護車。明明還有呼吸,只是十分微弱,我一下一下地拍她的臉,一時急痛攻心,差點流了淚。趙眉只是靜靜喝著巧克力,有天真安樂的神情。我站在這麼一個藍光閃動的公寓廚房,空氣瀰漫巧克力香氣,身旁有勤勞的妻,天使女兒,而我又是個幸而能逃離香港的中產階級‐‐救護員快要到來。我感到了幸福生活的諷刺,再一次,對著趙眉,失神地笑了起來。
小孩很快復原,只是父母要看心理醫生,明明和小二都交給了託兒護士,蠶蝕我們有限的積蓄。
情況再次地穩定下來。只是夜來我會做殺死趙眉的夢,醒來一身冷汗,緊緊地擁著她,叫她&ldo;寶貝&rdo;,說愛她,為她受的委屈道歉,和她做愛。
趙眉又將明明和小二接回家來,好省點錢。她又幹回她的本行,周未做替工看護。我做著極其無聊的繪圖工作,老像一個永不升級的一年級建築學生。明明自從嚥了香蕉後,忽然不再哭泣,只是十分憂愁,眨著大眼睛。一次我們在明明用的小廁盆發現了血。她只是咬著唇,不哭泣也不動容。一看她,下體發炎得又紅又腫。
我忽然知道,我們只因為自己的輕弱,毀了她。
平靜而提心弔膽的,總有什麼不幸的事情要發生似的,我們還是在舊金山安頓下來,入了冬。
秋冬之間不過是幾天的事情,晚來早黑,家裡沒亮燈。明明在半暗的玩具房間搖木馬。小二在嬰兒床睡得正甜。趙眉不在。
我獨自在客廳喝一罐啤酒,坐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醒來天也全黑。趙眉仍然沒有聲息。車子還在,她沒有開車。開啟衣櫃,看出她沒有穿大衣。我隱約嗅到不幸的腥羶氣息,夢也似的,浮現了她坐在沙發前看電視,額角緩緩地流著腦漿的形象來。明明伏在書桌上,後腦開了血的星花‐‐我發狂地抱起明明,搖她:&ldo;媽媽呢?媽媽呢?&rdo;她只是一味地搖頭。
趙眉是否真的離開我遠去?我不禁一下一下地親著明明‐‐多麼像趙眉。明明嚇驚了,只是別過臉去。
我在寂靜的林蔭大道叫趙眉的名字。鄰居亮了燈,探頭出來,關上窗。
在街頭韓國男子金先生的家前碰到他開車回家。他停下來,道:&ldo;我見到你太太。在小公園,獨自坐著呢。&rdo;
我在一株枯透的楓樹下找到她,坐在雪白的木椅上。她的臉孔微焦而紫白,沒穿大衣,只圍了一條紫紅大圍巾。我靜靜在她身旁坐下,明明一掙,便在糙地上玩去了。
這夜寒冷而有星。
&ldo;你喜歡這裡的生活嗎?&rdo;良久,趙眉方說。
&ldo;談不上喜歡不喜歡。&rdo;
&ldo;與香港相比呢?&rdo;
&ldo;在香港,也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也沒時間想。&rdo;
忽然有流星。
&ldo;你記得港大化學大樓外的糙坪?那時我們總在那裡想,什麼時候才有一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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