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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他媽的就是沒把我放眼裡」「老子這麼多年餵狗了嗎」,跟個小學雞似的,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紅眼框耍無賴的那種。
祝餘想想又覺得可笑。
其實林巍和傅辭洲有些地方還真的挺像,比如平時沒個正經模樣,偶爾還抽風跟他犯嗆。
他又發覺傅辭洲是真的對他很好,最起碼在十七八歲那麼血氣方剛的年紀,對方也沒真對自己下過狠手。
十七八歲。
多美好的一個字眼,他和傅辭洲的十七八歲。
祝餘站在花壇旁邊,低頭整理自己凌亂的袖口。
他有病,祝餘知道。
他無意識的模仿刻進了骨子裡,他一直活得都是另一個人的模樣。
傅辭洲喜歡他笑喜歡他鬧,他就笑著跟傅辭洲鬧。
傅辭洲喊他小魚,他就喜歡這個名字,說自己是祝小魚。
是了,他從「祝餘」活成了「祝小魚」。
稍微修改一下性格和細節,依舊是人見人愛的模樣。
除了不太能預判得到傅辭洲的心思,他太會察言觀色了。
他騙過了尉霞,騙過了祝欽,騙過了傅辭洲,卻沒能騙得了林巍和自己。
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祝餘到現在也不是很清楚。
他沒有愛好沒有興趣,沒有排斥沒有厭惡。
他想一個空殼一樣,如果沒有個芯子灌進去,就沒辦法像個人一樣的生活。
他總是模仿,不停地模仿。
當一個習慣成為自然,好像就停不下來了。
「祝餘?」
一道熟悉女聲把祝餘從繁雜的思緒中拉回現實,祝餘抬頭看去,竟然是鍾妍和傅延霆。
像是有一條繩索瞬間將他的喉嚨絞緊,祝餘剎那間忘了自己要幹什麼。
「阿姨…」他從嗓子眼裡擠出一個稱呼,看向鍾妍身後的傅延霆時,連一個字「叔」都擠不出來了。
他還記得七年前對方的警告,像座山似的壓著祝餘喘不過氣。
連話也不想說。
「媽。」
傅辭洲出現的時機恰到好處,祝餘側過身去,稍微點了一下頭就抬腳離開。
傅辭洲匆匆瞥了眼自己的父母,隨後快步跟上祝餘的身影。
「祝小魚。」他在醫院角落的花池邊握住祝餘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面前。
祝餘低著頭,腦子裡胡亂想著剛才林巍的話。
「你的事情辦好了嗎?」傅辭洲問。
「嗯。」祝餘把頭轉向一邊,隨口敷衍一聲。
相比於之前和傅辭洲相處時的反應巨大,祝餘現在稍微接受了那麼一些。
可是儘管如此,他還是忍不住搓搓自己的胳膊,像是有什麼多動症一樣,一會兒都停不下來。
「冷嗎?」傅辭洲觀察到祝餘的動作,以為是因為對方沒有穿大衣的原因。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遞過去,祝餘搖搖頭,沒有去接。
「傅,傅辭洲,」祝餘的目光四處遊移,最後停在了傅辭洲的膝蓋上,「你的腿還好嗎?」
傅辭洲頓了頓,肩膀一塌,竟然輕笑一聲。
他把外套抖開,抬手想披去祝餘肩上:「沒什麼事。」
「不用,」祝餘後退半步避開傅辭洲的觸碰:「我不冷。」
冬天的晚上溫度很低,祝餘說話時吐出大團霧氣,又消散在兩人的視線相交處。
「其實我姓梁,」祝餘突然提高了音量,「我叫梁安。」
「平安的安,」他艱難地扯了扯唇角,笑得有點難看,「你是不是不知道?」
這個傅辭洲的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