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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從他們倆談戀愛開始,林家就不太喜歡葉欣嵐,原因當然只有一個,就是葉欣嵐家庭實在是太不怎麼了。父親是個不知所蹤的賭鬼,母親常年混跡於夜場,賣酒水或者賣別的,後來聽說也跟個別的男人跑了,而葉欣嵐自己也沒什麼出挑的地方,唯一能誇幾句的就是性格好,能忍,對林翱也很體貼。
林翱的父親並沒有直接反對,大部分時間只是漠視,但林翱的母親就很來勁,她覺得兒子再怎麼樣,得找個跟他們家差不多的,這樣兩邊家庭一起賺錢,等林翱有了小孩,四個大人還能幫忙一起帶。
雖然林家經濟條件也說不上好,但鄙視鏈的力量是無窮的,葉欣嵐恰好處在下風,看盡了大人的臉色,但她也從來沒想過分手。她的世界裡除了林翱,沒有別的男人了。
「等我們成家了,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她信誓旦旦,用清冽的眼眸盯住林翱,像在分辨他臉上有沒有想後退的痕跡。
男孩子總是成熟的晚,林翱現在想起來,大抵當年做了不少傷葉欣嵐心的事。步入婚姻後,他覺得日子沒什麼變化,除了兩個人從家裡獨立出來,在城中村裡合租了一間房,白天一起打工,晚上回家吃飯睡覺,生活規律,無聊是無聊了點,但也還好,他沒什麼不滿。
一開始葉欣嵐也沒說什麼,她一如既往安靜溫順,像擺在角落裡的一株蒙塵的植物,不用怎麼關注它,它自會看著辦,生命力極其頑強。不過在第二年的時候,林翱就總是能從葉欣嵐嘴裡聽到幾聲抱怨,說衛生間馬桶漏水,還經常堵,她通了幾次都沒用,房東也不來管管,又或者說大晚上的外頭特別吵,在路邊搭棚打牌的賭鬼們通宵達旦,讓她入睡困難。
林翱就笑她,說這是你不夠累,他一沾枕頭就睡著了,根本沒這種困擾,葉欣嵐又反駁了什麼,他也記不清了,總之那幾年,他鮮少傾聽她的怨言,反正說來說去就是那些,眼下都改變不了,沒什麼意義,聽多了還上火。
他就這樣自欺欺人地享受生活,斷斷續續攢錢,直到有一天回家,發現家門口貼著通知,政府要改建街道,所以這一片都得拆了,得早點搬家。林翱焦頭爛額,好在葉欣嵐的老闆聽說了這個訊息,念在她工作勤奮刻苦,把招商城底下的車庫騰出來,說能讓他們先住一陣,他們就這樣結束了租房生活,搬進了滿是灰塵的停車庫。
林翱在小區抽完了幾支煙才上去,他在想今天葉欣嵐說的話,內心被愧疚感折磨著。確實,在一起的時候,他沒讓葉欣嵐過上什麼好日子,現在有能力了,可她也不需要了。
他推開家裡的門,廚房裡飄出一陣香味,謝文然繫著圍裙在灶臺前忙碌,聽見響動回頭,沖他燦爛一笑:「事情辦完了?我煮了燕窩,你喝嗎?」
林翱壓根沒告訴她要去做什麼事,他一向如此,她也自知沒什麼權力多問。
「不喝了,沒什麼胃口。」林翱把外套扔在沙發上,去衛生間洗臉,出來的時候發現謝文然已經幫他把衣服掛好了,正拿個小熨燙機熨著。她做這些瑣碎的家務時,臉上總是帶著享受和寧和,好像是發自真心喜歡做家務。
林翱有點恍惚,他又想到葉欣嵐,過去的家務好像也是她自覺包攬的,但他有這樣關注過她嗎?
「發什麼呆啊?」謝文然把外套熨出鋒利的褶子,才滿意地掛進衣櫥,一回頭見林翱盯著她出神,羞赧地笑了。
林翱回過神,搪塞說是太累了。他現在越來越疲於找藉口,一樣的話術反覆使用,狀態不對勁,謝文然肯定也能看出來,但她從不追問,體貼到無趣。
他也不知道哪來的衝動,開口說道:「我可能會簽你們公司的單子。」
謝文然一頓,臉上滑過瞬間的錯愕,不過也很快鎮定下來:「是跟我們老闆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