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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施沒有再聽下去，踩著地上的海棠花走了。

父親的話在他耳邊迴蕩，誰知道，這姑娘這兩年得過成什麼樣兒呢。

誰知道，她將自己放在什麼位置呢。

姜施想，無論跟她說些什麼，都不足以還她這兩年的情誼。

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裡，梅超將自己放在了和他同一個位置上。

一同憎恨，一同煎熬。

他憎惡、怨恨她。而她，則恨的是她自己。

人恨自己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模樣呢？

大概是，你擁有很多，卻仍舊覺得什麼都沒有。

無法感知人世裡的浮沉，也不拿自己當回事。

最後，將自己變成一片沼澤。

沉默著繞著小花園走了長長一段路，也溫習了一遍過去。

&ldo;你還好麼？&rdo;梅超問。

他偏頭看她，&ldo;這麼老套的問法，怎麼還用？&rdo;

她並沒有笑，而是認真地回答他，&ldo;我是真的想要知道你好不好。&rdo;

是不是健康，是不是一如既往地在成長，是不是被愛，是不是還會去愛。

姜施停下腳步，按著她的肩膀將她掰到和自己面對面，&ldo;我很好，不出意外，一畢業就能夠找到一份薪資很高的工作，也有不少的女孩子追我，很優秀也很漂亮。&rdo;

只是她們都沒有你好。

&ldo;你呢？&rdo;

梅超將肩膀上的手輕輕扯下來，&ldo;挺好。&rdo;

你看，你對自己生活的要求還是這麼低，又或者，你只是不信我而已。

姜施的鼻子忽而有些酸澀，他忍了忍，&ldo;那個時候，都沒對你說我喜歡你就被扣上早戀的帽子，想想挺不值的。&rdo;

梅超看著自己的腳尖，點點頭。

&ldo;現在說來得及麼？&rdo;

她一抬頭，&ldo;什麼？&rdo;

&ldo;我說我現在說喜歡你。&rdo;

梅超笑了，&ldo;十五歲的梅超也喜歡你。&rdo;

時間越過越久，人也走得越來越遠。

她看著面前的的男孩子，眉眼還是沒有怎麼變，只是面部輪廓鋒利了些。

高高瘦瘦地，穿件藏藍色短袖。

跟當年的模樣並沒有太大的出入。

梅超上前擁抱了他，輕聲說，&ldo;希望十五歲的梅超喜歡的男孩子，能夠像她認同他那樣，認同他自己。&rdo;

姜施看著地上兩個人重合的影子，幾乎想要落淚。

他伸出手想要回抱，只是她很快就放了手。

她看著他笑，&ldo;挺好的。&rdo;

挺好的，挺好的，那你呢？姜施想要問她。

姜施從褲兜裡拿出張銀行卡遞給她，&ldo;你不欠我什麼&rdo;，話語蹲頓一下，他繼續說，&ldo;也不欠任何人，你沒有權利給你自己判刑，你是學法律的，比我懂。&rdo;

梅超愣一下，銀行卡被人塞在手心裡。

夜色中的西府海棠樹下，只剩下梅超一個人。

手裡的那張銀行卡，像是她刑滿釋放的證據。

第41章

躺在床上的時候，梅超只覺得天旋地轉。

腦袋裡像是鑽了一根鐵釘子。

覺得胸口悶著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

為著他說他不怪她這件事。

那張銀行卡靜靜地躺在她的書包裡。

她真的能夠不再在意姜施媽媽的死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