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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富的老百姓,也多多少少量力而為的出了錢和物,來“支援官家”、抑或“自證清白”,一時哀鴻遍野。
這些聲音,都沒有傳到易澧的耳朵裡。
他只知道拿著他的小花帽子,還有散亂的花枝,想著,姐姐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這些花真是不經存放的,福三娘說得對,等太陽再落下去時,它們就蔫了。
易澧又怎麼辦呢?他身邊一個靠得住的人都沒了。還是謝家好心,謝雲舟作主,說仍然要好好對待“林少爺”。但他這個“少爺”本來就來路不正,無非靠著“承嗣”的名份才從窮人院子裡躍上高枝兒。高枝還沒站穩,需要他承嗣的人們、還有家產,都落花流水七零八落,不說他是掃帚星,那是大家嘴上積德。但他地位尷尬,是確然的了。
易澧再一次感覺到嚴酷的生存危機,而且比他小時候感受到的還要激烈。
當然,他大不了也就是被送回到他親生父母身邊。但這是他開啟眼界之後!一個盲人復明之後能看到光明瞭,又要再失去視力,這比一開始就失明的悲劇,還要讓人無法接受!
易澧絕不肯再回去。他用他弱小的身體、還沒有完全發展出來的智力、以及與生俱來的好牙口,咬著、攀著、踢打著,絕不讓自己掉下去!
要混得好,就要有用,至少讓別人覺得自己有用。這是林代教給他的,他還記得。
他銘刻著林代的話,就像林代銘刻著楊律的話。前輩的智慧,似鹽津的鹹菜根,被他們這些饞鹽的人噙在口裡,慢慢咀嚼。
林代如今已經不在了。易澧再一次覺得外人是靠不住的。即使好心而能幹如玉姐姐。終究有一天會離去,毫無徵兆的。他還是要靠自己。
他看見帶過來的一堆書。想起來這幫子大人對書是有多重視!一個好辦法跳進他腦海裡:背會最難的一本書,然後就可以讓別人知道他是很有用的人了!
最難的一本書,是《易經》。先生們說這本書難。只因幾千年而來,對這本書的解讀,眾說紛紜,沒一個確準。而據說這裡頭藏下了世界的終極秘密。比佛經還牛逼:它可以讓你趨利避害賺取各種好處、達到一切目的!比起來,佛經的好處頂了天也不過成佛而已。沒有明晃晃的金銀來得實在。《易經》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易澧並不是要解讀它,只要背下它,就足以裝逼。而要背它,也並不比什麼《春秋》、甚至《弟子規》更難。
難點只在於。易澧認不全上面的字……好吧,是幾乎不認識上面的字。
幸虧還有個認字的人跟著他,幫忙他的學業。這還是林代手裡配給他的。並未像家丁一樣的帶走。
於是易澧讓他念書給自己。他索性都不要記住字了,就光聽著。像聽戲一樣,左右都不懂,就把字音硬記下來!
船隻繼續北上,往京城,路上下起了春雨。
人都說春天淫雨霏霏。這本來就是個多雨的季節。然而這場雨也實在下得大了,眼瞅著江上的水越漲越兇,溫度又冷,幾乎一夜間要回到冬季,水既冰、又渾、且急,再走船實在不妥,穩健些的船老大便把船都收到港裡了,冒險些的還走一走。
筱筱去問漁娘:“我們錦城春天也下雨,也有春汛,沒見過霖江漲得這麼厲害。且又冷得這麼兇,是怎麼回事?”
漁娘答道:豈止下雨。要知道西邊北邊頂上頭都有冰峰,融了水下來,這才是最厲害的春汛。不見降溫這樣厲害?水這樣冷。都是冰水化下來的寒流,把一周遭溫度都帶得低了。可不是氣溫低了才把水給搞得冷了。光是冰水下來,這河道還經得住,最糟的地方,是看水這樣渾,都因上頭京西道上砂土多,被沖刷下來的。這兒水特別急,唰唰的把沙土冰水都衝過來,河道容易有些吃不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