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第1/2 頁)
沈黎清痛苦地想,自己不該如此。
沒有觀庭樾的時候,凌晨三點的月光是被葡萄酒浸泡的光球,散發著微醺的清香,年輕美好的軀體在聚光燈下搖晃如同緊簇的花團,光陰在紙醉金迷的眼底飛馳,卻留不下一點痕跡。
沈黎清大多時候不會懷念過去自由而喧囂的日子,和觀庭樾在一起之後,他也沉溺過溫馨的假象,甘願在一日兩人三餐中安靜地溺亡。
可是當一切發生改變之後,沈黎清開始懷念那個無憂的自己,他終於重新見到凌晨三點的月光,只是被水洗過的月光明亮如鏡,讓他的狼狽無處遁形,也讓他無時無刻不清醒地意識到,他大概無法再愛上別人。
為什麼喜歡一個人會這麼難過
他不明白觀庭樾為什麼執著於把他留在身邊,他或許應該是觀庭樾生命中的汙點,本該被狠狠洗掉,或者用剪刀剪掉,但觀庭樾固執地將他留在衣裳最顯眼的地方。
沈黎清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他覺得自己不該睡著,在他昏沉的時候隱約聞到一種奇異的香氣,然後他就像逐漸變薄的泡沫一樣,升到半空後輕輕炸破,失去了一切思維。
黑暗像一隻巨獸張開看不到邊際的嘴吞噬了眼前的一切,沈黎清記不住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耳畔輕輕嗡鳴,只有觀庭樾那句低沉而冷漠的「新年快樂」。
誰快樂
沈黎清掙扎著想要從床上爬起來,伴隨著一陣清脆的聲響,他被這猝不及防的聲音嚇了一跳,後知後覺地看見自己的腳踝上有一隻尺寸恰到好處的銀色鐐銬,昏暗中,他的視線隨著鐐銬上的鏈條緩緩移動,最終難以置信地落在床尾,他腳踝上的銬子就是拴在那根不起眼的柱子上。
鎖鏈很長,長到足夠沈黎清能夠在這間房間裡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但也僅限於在這個房間裡。
沈黎清被這可怕的東西嚇壞了,恐懼吞沒了他的理智,他無法忍受這樣的對待,更無法忍受這昏暗的燈光,他看不清房間裡的陳設,覺得無比陌生,這不像是他曾待過的任何一間。
「觀庭樾」沈黎清輕輕地叫了一聲,帶著少許試探,黑暗讓他的恐懼膨脹到了極點,竟然讓他忍不住希望房間裡有個人在,他像弦上的箭矢,緊繃而危機,弓弦即將斷裂卻無地放矢。
沒人回答他。
其實身體的某個地方還有些輕微的不適,但他知道一定是被清理過了。
沈黎清緩緩地下了床,摸索了半天才找到牆壁上的開關,燈光乍地亮起,沒有任何鋪墊,當房間內的一切都無比清晰地映入眼簾時,沈黎清覺得自己的呼吸好像被奪走了。
眼前的場景給了他強烈的視覺衝擊。
每走一步,細長的銀色鏈條就會發出聲響,鎖鏈的一頭連著暗色的矮柱,另一頭鎖著沈黎清的靈魂。
用長線串起來的照片在燈光下彷彿鍍了一層柔和的金黃色光膜,照片與照片之間墜著疊的並不怎麼好看的紙鶴,形狀雖欠佳,但色彩繽紛,刺激著沈黎清脆弱的視網膜。
他艱難地吸了口氣,伸出手捏住一張照片的邊緣,富有彈性的線被扯的低了一些,銀色精巧的小鈴鐺碰撞發出悅耳的鈴聲。
照片上的沈黎清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站在擁擠的人潮中,那長臉上是沈黎清很多年都不曾有過的笑容,好像能融化時間冰雪,是逆轉冬夏的時空杖。
沈黎清的心跳仿若即將衝出胸腔,他的指尖無法自控地顫抖著,他心裡的一個聲音在激烈地阻止他,叫他不要再看下去,可是他的腳卻像是不聽使喚了一般,繼續向前邁了一步。
第二張照片是沈黎清自己都沒見過的,但他一眼就看出那是小時候的他,照片後面用鋼筆寫了時間,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