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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麥亞看著恩格拉斯姑媽的臉。說完這些,恩格拉斯姑媽用那雙藍色的眼睛看著侄女。這雙眼睛從前和阿麥亞的藍色眼睛一樣深邃,只是現在就像被磨損的藍寶石一樣有些暗淡了,但仍然透出睿智的光芒。
「姑媽,」阿麥亞說,「並不是我不相信您的經歷和回憶,但是您得承認,我並不是指責您,您的想像力一直很豐富。我並不是貶義的,不要誤解我……但是您得理解我,我現在正在調查謀殺案,我得從警察的角度去分析這些事件。」
「你總是很有道理。」恩格拉斯姑媽說道。
「您有沒有想過,」阿麥亞繼續說,「可能您看到的那個東西不是巴薩璜,而是另一種生物?雖然您那個時代的女孩子不像現在的孩子一樣,受電視或網路的影響,但是那片鄉村充滿了這種型別的傳說。站在我的角度想,您那時是個未成年的少女,一個人待在森林裡,由於幹了沉重的體力活兒,精疲力竭,處在半脫水的狀態,哭得幾近虛脫,可能您還暈暈地睡著了。這種時候,您就會覺得自己彷彿看到了中世紀的聖母瑪利亞出現在您面前,或者被70年代的外星人綁架。」
「我沒有做夢。我當時就像現在一樣清醒。我看到巴薩璜,就像我現在看到你一樣。不過沒關係,我決定告訴你的時候,就知道你一定是這樣的反應。」
阿麥亞看著恩格拉斯姑媽,心情複雜。恩格拉斯姑媽則笑著露出那副潔白的假牙。阿麥亞不知道為什麼姑媽總能笑嘻嘻的,而隨著笑聲散發出的則是對阿麥亞深深的愛。恩格拉斯姑媽一邊笑,一邊用那戴滿了戒指的瘦長手指指著阿麥亞說:「警探,我知道,我非常清楚你在想什麼,其實還有一個巴薩璜的見證人。」
阿麥亞還是懷疑地看著她。
「是誰?您那歡樂撲克團隊中的一員嗎?」
「你別告訴別人。聽著,六年前,那是一個冬天的下午,我剛做完彌撒出來,我看到卡洛斯·瓦耶何在門口等我。」
「卡洛斯·瓦耶何,是我學校的老師嗎?」雖然阿麥亞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他,但是卡洛斯·瓦耶何的形象立即躍入眼簾,就像剛剛才見過他一樣清晰。他總是穿著剪裁得體的混紡布西裝,胳膊下夾著數學書,鬍子颳得很整潔,一頭白髮向後梳著,塗著亮亮的髮油,身上可以聞到剃鬚之後濃濃的洗面奶味道。
「是的,小姐。」恩格拉斯姑媽笑著說,她看到阿麥亞越來越感興趣,「當時,卡洛斯·瓦耶何穿著一件打獵時穿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了,還沾著泥巴,看起來髒極了。他還背著一支獵槍,獵槍放在皮套中。我覺得很奇怪,因為我已經跟你說過了,這是冬天的一個下午,天黑得很早,不應該這個點兒打獵回來。已經幾天沒有下過雨了,但是他的衣服卻濕透了,而且他的臉是那麼蒼白,臉色是那麼難看,彷彿有人強行用冰水沖洗了他的臉。我知道卡洛斯·瓦耶何很喜歡打獵,有幾次我在凌晨看到他開車從森林裡回來,但是我從沒有見過他在鎮上穿著打獵服。你知道的,人們怎麼稱呼他。」
「人們叫他時髦紳士。」
「是的,小姐,時髦紳士……但是這位時髦紳士的褲子和靴子上卻沾滿了泥巴。當我給他倒了一杯花茶遞到他手中的時候,我發現他的手滿是傷痕,指甲比碳還黑。我等著他開口說話,我想我最好這樣做。」
阿麥亞表示同意。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目光一直遊離在茶杯底盤,然後他大口喝了一口茶,抬起頭看著我,帶著他一貫的優雅有教養的語氣跟我說:『恩格拉斯,我希望你能原諒我這樣出現在你家。』他看了看周圍,似乎這才幡然醒悟自己在哪裡。他說:『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來,從沒有來過你家。』我知道他其實想說『從沒有來你家算過命』。我點點頭,等著他繼續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