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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力掙扎,但掙不動,只好閉上眼睛,只覺熱氣逼近,忽聽得啪的一聲,熱氣沒了,有個男人聲音喝道:『惡婆娘,你還有天良嗎?』按住我手腳的人鬆了手,我忙掙扎著爬起,只見一個身穿青袍的人左手抓住了蔣太太的後領,將她提在半空,右手拿著那把燒紅的火鉗,伸到蔣太太眼前。蔣太太殺豬般地大叫:『救命,救命哪,強盜殺人啦!』蔣家幾個長工拿了木棍鐵叉,搶過來相救,那男子一腳一個,將那幾個長工都踢出廚房,摔在天井之中。蔣太太大叫:『老爺饒命,老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那男子問道:『你以後還敢欺侮這小丫頭嗎?』蔣太太叫道:『再也不敢了,老爺要是不信,過幾天請你過來檢視好啦!』那男子冷笑道:『我怎麼有空時時來檢視你的家事。我先燒瞎了你兩隻眼睛再說。』蔣太太求道:『老爺,請你將這小丫頭帶了去。我們不要了,送了給老爺,只求老爺饒了我這遭。』那男子左手一鬆,蔣太太摔在地下。她磕頭道:『多謝老爺饒命,這小丫頭送了給老爺,她賣身錢五十兩銀子,我們也不要了。』那男子從衣囊裡摸出一大錠銀子,摔在地下,喝道:『誰要你送!這小姑娘我不救,遲早會給你折磨死。這是一百兩銀子,你去將賣身契拿來!』蔣太太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奔向前堂,不久拿了一張白紙文書來,左手還將蔣老爺拉著過來。蔣老爺兩邊臉頰紅腫,想是已給蔣太太打了不少耳光出氣。
「我跪倒向那男子磕頭,謝他救命之恩。那男子身形瘦削,神色嚴峻,說道:『不用謝了,起來吧,以後就跟著我。』我又磕了頭,說道:『若華以後一定盡心盡力,服侍老爺。』那男子微笑道:『你不做我丫頭,做我徒弟。』就這樣,我跟著師父來到桃花島,做了他的徒弟。我師父是桃花島島主黃藥師,他已有一個大弟子曲靈風、二弟子陳玄風,還有幾個年紀比我略小的弟子陸乘風、武罡風、馮默風。師父給我改了名字,叫梅超風。
「師父教我武功,還教我讀書寫字。師父沒空時,就叫大師哥代教。大師哥曲靈風文武全才,還會畫畫,他教我讀詩讀詞,解說詩詞裡的意思。
「我年紀一天天的大了起來。這年快十五歲了,拜入師父門下已有三年多了,詩書武功都已學了不少。我身子高了,頭髮很長,有時在水中照照,模樣兒真還挺好看,大師哥有時目不轉睛地瞧我,瞧得我很害羞。大師哥三十歲,大了我一倍,身材很高,不過很瘦,有點像師父,也像師父那樣,老是愁眉苦臉的不大開心,只跟我在一起時才會說幾句笑話,逗我高興。他常拿師父抄寫的古詩古詞來教我。
「『階上簸錢階下走,恁時相見早留心,何況到如今。』這幾句詞,是師父瀟灑瘦硬的字型,用淡淡的墨寫在一張白紙箋上。曲師哥一聲不響地放在我正在書寫的練字紙旁。我轉過頭來,見到他神色古怪,眼神更是異樣。我輕聲問:『是師父寫的?』他點點頭,又拿一張白紙箋蓋在第一張紙箋上,仍是師父飄逸瀟灑的字:『江南柳,葉小未成陰。十四五,閒抱琵琶尋。恁時相見早留心,何況到如今。』我臉上熱了,一顆心忽然怦怦怦地亂跳,我心慌意亂,站起來想逃走,曲師哥說:『小師妹,你坐著。』我又輕輕地問:『是師父做的詞?』曲師哥說:『是師父寫的,這是歐陽修的詞,不是師父做的。』我舒了一口氣,鬆了下來。
「曲師哥說:『據書上說,歐陽修心裡喜歡他的外甥女,做了這首詞,吐露了心意。他見到十二三歲的外甥女,在廳堂上和女伴們玩擲錢遊戲,笑著嚷著追逐到階下天井裡。歐陽修見外甥女美麗活潑、溫柔可愛,不禁動心。後來外甥女十四五歲了,更加好看了,歐陽修已是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子,他只好「留心」,嘆了口氣,做了這首詞。後來給人見到了,惹起了挺大風波。歐陽修那時在做大官,道德文章,舉世欽仰,給朝裡御史們大大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