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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同樣割下了整幅的後襟，長褂變作了短襖。他知道這趟再進去就肯定是一場硬架，他這輩子都沒打過架，雖然學了些本事，可是生性懦弱善良，人家兇的他不敢打，人家弱的他不忍打。可是今天不打不行了，他這是要救人，他這是要補救，他是要挽回自己這輩子最大的一個錯誤。

&ldo;呦，割袍斷義呢？&rdo;正門裡傳來一句甜得有些發膩發烘的女人聲音，讓人覺得就像是王大年豬油糕的糖餡噎在了喉嚨口。

秦先生心中一緊，腦門有些發麻，眼睛也有些發朦。二十多年了，他魂遷夢繞了二十多年呀！這聲音，還是那麼甜美細潤，二十多年的時光竟然沒有讓這聲音有一絲趨老的跡象。

秦先生發朦的眼睛閃過一絲淚光，但這淚光瞬間即逝。一個身著寬大袍服的身影出現在宅子往裡的第二道建築轎廳的門裡，那身影有些模糊，因為兩廳間的院道中無緣故地起了一層輕霧。

&ldo;儂騙我格！&rdo;秦先生的嗓音竟然有些哽咽，所以只能勉強吐出幾個字。

&ldo;對不起，所以你走吧。&rdo;女人的對不起說得很輕鬆，聲音也依舊甜膩，但甜得有些勉強。

&ldo;行呢！&rdo;秦先生的語調有些象在哀求，&ldo;把吾帶他們一道行出，不然吾作的孽太堵（大）格。&rdo;

&ldo;對不起，那樣你也走不了。&rdo;女人的甜膩聲音有了些冷意，不再像糖餡，而象是塊冰糖。

&ldo;儂到底是啥人？公主？還是王妃？&rdo;秦先生依舊好奇，他想知道一個騙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

&ldo;你要是現在離開，這輩子你都叫我小楓。你也可以進來，但從此要跪下叫我聲太后。&rdo;女人的聲音有了些傲慢。

&ldo;太后？難得，你一個太后竟然會屈駕騙我這江湖的浪蕩子二十多年。&rdo;秦先生說的話突然變成了不大規範的北腔官話，聲音變高了，也變得有些激動，腳下也不由地朝前邁了兩步。&ldo;我這老朽的山野村夫，本來是跪不下也不懂怎麼跪，但我今天還是盡我能力跪你一下，我求你讓我帶走他們，他們只是些忠厚匠人，對你們沒什麼危害。&rdo;

&ldo;咯咯吱，&rdo;那女人的笑聲有些怪異，像是在咬什麼東西一樣，這讓秦先生有些困惑。&ldo;你這人怎麼迂腐成這樣？你想要是對我們家沒危害，我會費勁讓你在他們家窩上二十多年？&rdo;

&ldo;那你就看在我二十多年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放他們一把。&rdo;秦先生依舊在哀求。

&ldo;你二十多年做的事只是為了回報我，我不欠你。&rdo;女人的聲音很冷了。

&ldo;可是今天他們是我帶來的，這件事不能算是回報你的，你不能再讓我作這把孽了。&rdo;秦先生的語氣有些急了。

&ldo;所以我讓你活著離開。&rdo;女人的聲音竟然能又冷又甜，就像冰鎮的酸梅湯。

秦先生似乎沒什麼話可說了，他重又用吳語腔調喃喃地反覆著：&ldo;求儂個，吾給儂跪落個，求儂個，嗯吾給儂跪落個……&rdo;

秦先生一邊說著，一邊真的往前邁步彎腰屈膝要跪下。就在他的身子還沒完全跪下，也就是身子呈一個百米起跑的狀態時，突然間，身子陡然縱出撲向轎廳門口的那個身影。可他的身體剛跨進正宅門的門檻裡面，迎面四道黑色的暗光朝他飛過來，速度就像是強弓發出的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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