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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尚文大概也還會選擇放棄,甚至犧牲自己吧?而如今,尚文結婚,這讓仰恩終於看清了方向,同時,他再不會那麼想,因為他跟尚文已經不再是創造了交集的兩個圓圈,他們各自拉直,變成兩條平行線,餘生漫漫,卻再也不能相交。
不待尚文說話,包廂外面響起腳步聲,接著是一聲響亮的四川口音:&ldo;請問,這竹字包間是空閒的嗎?&rdo;
二樓服務臺的人連忙答應,&ldo;是。請問幾位?&rdo;
&ldo;一個人。給我來壺龍井,外加一份點心拼盤。&rdo;
這聲音格外耳熟,仰恩暗暗琢磨著在哪裡聽過,一時又想不起。不一會兒,尚文出去要解手,仰恩朝窗外看,樓下街道上,那個賣香菸的小孩兒,已經不見了。
第十二章
東交民巷的舞會,是由美國領事館商務參贊艾頓發起,邀請的自是北平商業及軍政界的頭麵人物,個個攜著如花美眷,一片衣香鬢影,嬌言巧笑之中,有名門淑女,也有艷名在外的交際花。丁崇學透過幢幢人影,在人流的fèng隙之間,斷斷續續地能看見肖仰恩的側臉,他跟在馮競山的身邊,正和一群美國人聊得熱鬧。馮競山是華北鐵路局的局長,掌握著整個華北鐵路運輸的大權,在這節骨眼兒上,那是個尤其重要的職務,可見馮競山跟南京的關係非同一般,不僅如此,此人天生傲慢,極不好說話,而仰恩今晚能為他做翻譯,還不時贏得他讚賞的眼神,這不能不讓崇學另眼相看。不說別的,就說小小年紀,毫沒任何社交經驗,周旋在一群達官貴人之間能如此遊刃有餘,就很難得。剛才艾頓先生發表演講的時候,因秘書臨時缺席,仰恩甚至從容不迫地充當口譯,燈光下自信挺拔,帶著恰到好處的謙和微笑,和四年前大帥府慈善晚會上,相似的場合裡,那個誠惶誠恐的少年,竟是判若兩人。母親那充滿嫉恨的警告,又另人煩躁地響在耳邊:&ldo;那姓肖的小子,跟他狐媚的姐是一個樣兒,就算他不進原家的公司,也得借著別人的高枝往上爬,你要是不看緊點兒,早晚有一天,他得爬你頭上!&rdo;
很多時候,崇學覺得自己和母親不是一個國度的人。他不能理解那深植在母親骨血裡的對肖仰思的仇恨和嫉妒。她潛意識裡把仰思當成假想敵,並終身都在跟她做戰爭寵,到現在已經可以說她敗得丟盔卸甲,可還是不吸取教訓,似乎沒了這份爭奪,她的生命就完全沒有意義。本來崇學還試圖說服她,她擁有的並不比肖仰思少,可自從母親明知不可為,還是殘忍地弄掉了仰思的孩子開始,他終於認命,儘管他從來不相信命運,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不能選擇你的母親是淑女還是婊子,是精明還是瘋狂,她生了你,於是你得用一輩子去償還她的生育之恩。想著心腹之間,煩悶之氣升起,連忙走出陽臺,希望能交換些新鮮空氣。
而此刻在人群的另一個角落,還有一雙複雜深邃的眼睛,緊緊盯著同樣一個身影,見仰恩離開了馮競山的身邊,朝陽臺的方向走去,原尚文連忙把手裡的酒杯擱在走過自己身邊的侍者的託盤裡,側身穿過人群,追著那身影而去。
陽臺很大,有棵極高大的盆栽美洲杉,想必不久以前可能用做聖誕樹,還有沒收拾乾淨的彩帶。仰恩正倚著欄杆,做了個深呼吸,感到冰冷的空氣從鼻腔一路進到氣管,支氣管,滲透到肺葉的每一個肺泡,那裡正歡快地進行著氧氣的交換。他不喜歡這裡,對他來說,太鬧。主任把他介紹給馮競山的時候,他本想拒絕,可又覺得不好,畢竟自己在翻譯部也沒做出什麼成績,而主任讓他幫忙,他又不盡力總是不好。既然受人委託,自然要把事情做到最好。仰恩早就不是那個帶著點小自卑的鄉下少年,他知道自己絕對是個有本錢的人,家世好,有見識,也算聰明,並且長得也不錯,他比大多數的人都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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