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兆(想不想試著來一段新的...)(第1/6 頁)
那天晚上, 無論黃櫨怎麼勸說,孟宴禮堅持沒有回家休息。
他喝了一罐咖啡,卻還是在黃櫨看那些藝術家訪談時, 靠在沙發椅裡沉沉入睡,好像真的很缺睡眠。
離開展館,已經是深夜。
到底是初秋,暑氣褪去,夜風清爽。
展館外綠植蔥鬱,修建整齊, 兩人漫步於林蔭小路, 周遭只有蟲鳴, 有節奏地此起彼伏。
孟宴禮問黃櫨餓不餓, 黃櫨如實點頭。
兩人在餐飲街找了一家還未打烊的飯館, 隨便吃些東西, 然後孟宴禮開車送黃櫨回家。
車子停在樓下,黃茂康顯然還沒回來,家裡燈是暗的。
黃櫨在下車前, 很認真地同孟宴禮道謝, 感謝他帶她去看藝術展, 也感謝他明明那麼疲憊了, 還陪同她看訪談到深夜。
她沒說,其實後半程訪談自己已經心有旁騖,難以專心。
孟宴禮按開車門鎖,目送黃櫨跑進樓道又退出來, 抬起手臂和他揮手告別。
他笑了笑, 手背向外對她一揮,示意她, 快上去吧。
沒過幾分鐘,樓上某層樓的燈光亮起來,一顆腦袋探出來,對他繼續揮手。
很快,孟宴禮的手機響了。
接起來,是黃櫨疑惑地在問他:“孟宴禮,你怎麼還沒走呀?”
“這就走。”孟宴禮說。
電話裡的人似乎有些猶豫,沉默幾秒,才很是擔心地開口:“其實你睡著時,我看到了一小段短片,裡面有你。非常小的一段,可能是幾年前錄的了。但你那時候看起來好累啊,狀態特別不好,眼睛裡都有紅血絲的。那時候,你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過去發生過太多事情,孟宴禮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出鏡過什麼短片。
仔細想想,才從記憶的旮旯裡記起那麼一幀。
應該是藝術展館籌備期間,那時候他以“grau”在藝術界出名,正如日中天,對畫畫的熱情更是隻增不減。
以此為契機,孟宴禮打算在國內做一個私人展館,展一些自己和朋友們的作品。
一方面,可以有自己的渠道和同行多接觸多交流,學習到更多的東西;另一方面,也可以把展館作為自己的收藏基地,喜歡的作品自己買下來,留存在展館中,供別人欣賞也供自己欣賞。
那時候確實沒想過藏著掖著,20歲出頭的年輕人,做什麼都鋒芒畢露,就打算直接用grau的身份來開展館。
展館修建好後不久的夏天,孟政一出了車禍。
他躺在私人醫院裡奄奄一息,靠著每天砸進超高額的費用,也仍是勉強維持生命而已,隨時可能離他們而去。
那段時間孟宴禮的狀態非常非常差,他是從畫室出來看到了街邊人群,才發現出車禍的人是自己的弟弟。
孟政一渾身是血,在救護車上,孟宴禮緊緊握著弟弟滿是血跡的手,聽他神志不清地斷續說,“哥,你的摩車可能要修”
孟宴禮手上是沒來得及清洗的油畫顏料,沾染鮮血。
這讓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無法再拿起畫筆,無法再專心坐在畫布前勾勒出一幅畫面。
他有過很多後悔。
如果那天孟政一在畫室滔滔不絕說讓他陪時,他肯放下畫筆陪他出去;
如果那天他沒有把摩托車借給孟政一
國內的展館臨近開業,朋友們勸說他按照原計劃錄一段開館影片,但孟宴禮已經沒有辦法做到像個沒事人一樣,面對鏡頭侃侃而談。
他放棄了以grau的身份開藝術展館,也放棄了grau這個身份。
因為醫院裡躺著的、一天比一天虛弱的,不是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