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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最後一份病歷，高薇換下白大褂，回頭就看到駱敬之站在辦公室門口。

&ldo;聽說你今天最後一天上班，能不能聊幾句？&rdo;

高薇已經恢復冷靜知性：&ldo;好啊，沒問題。&rdo;

兩人並肩走在馬路上，她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樹椏，感慨似的說：&ldo;南城的冬天真短，樹葉都沒落光，就又暖起來了。這就是春天了嗎？&rdo;

&ldo;嗯。&rdo;

&ldo;我讀大學就來南城了，這麼多年，還是不習慣。&rdo;

駱敬之看向她：&ldo;所以辭職？&rdo;

她笑了笑：&ldo;也有這個原因，我不喜歡這裡的氣候，沒有特別分明的四季，而且夏天太長太熱，又那麼潮濕，好像確實不太適合我。當初大學畢業要不是因為你，我大概也不會想留下來。&rdo;

駱敬之沉默半晌：&ldo;那後來走了，為什麼又回來？&rdo;

&ldo;不甘心，想回來看看，看看拋棄我的人過得好不好。你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rdo;

事到如今，什麼都可以開誠布公地說了。她以為他至少會自嘲地笑笑，可是沒有，他眉眼間的陰鬱好像連暖意融融的春風也吹不散。

她也不再是那個能逗他笑的人了。

&ldo;高薇，我很抱歉，是我對不起你，當年的事錯全在我。&rdo;

&ldo;你的道歉我接受，但其實也不能改變什麼了，不是嗎？&rdo;她停下腳步，看著遠處道，&ldo;當年你說要分手，也是就這樣說了一句，然後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跟我談話的成了其他各種不相干的人。每個人都跟我談條件，卻沒有人關心我的想法，也沒人關心我為什麼吃不下東西，後來發展成厭食症的時候，要不是我爸媽趕來照顧我，可能我已經死了。&rdo;

&ldo;高薇……&rdo;

&ldo;當然了，我也沒想過會有那麼豐厚的條件擺在我面前。論天賦我不如你，不如齊妍，再怎麼努力在醫學院裡也就拿個末等的獎學金，根本沒想過能有公派去美國留學的機會。其實我很傻的，快要啟程的時候才想明白，這個名額原本是你的，是你……駱敬之的。

&ldo;我應該有骨氣一點，拒絕這個機會，把通知書揉成一團扔在殷奉良的臉上，可就算那樣也挽回不了什麼了，你放棄的時候，我也放棄了。我只能抓住可以抓住的東西，接受別人安排給我的命運。你知道嗎？我去美國的時候，體重還沒有我帶的行李重，下了飛機就差點再也醒不過來。就這樣，我還得上課、寫論文，修完這個用我的愛情和半條命換來的留學機會。這輩子我沒這麼努力過，其實我也知道的，這種努力全部都是為了用來忘記你，而不是那些所謂的學分。&rdo;

&ldo;那孩子呢，是什麼時候的事？&rdo;

她笑了笑，像在笑他的執著和僥倖：&ldo;我說過了吧，我得厭食症的時候差點就死了，那種情況下身體不可能負擔得了胎兒。rex是我去美國以後有的，onenithtstand，很老套的模式，對方是同所大學畢業的軟體工程師，也是華人，沒多久我們就結婚了，後來決定離婚，就跟大多數離婚的美國夫妻差不多，沒什麼特別。&rdo;

&ldo;之前春節你回美國也是因為這個？&rdo;

&ldo;對，離婚後我決定回國，他留在他爸爸那裡，我一年就只有兩三次探望他的機會，除此之外只有每個月可以跟他視訊通話聊幾句，而且我不能打過去，只能等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