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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璧後退了一步,又看了看這幅差不多已經快完成了的畫‐‐一個白衣女子捧著一顆男人的頭顱跪在沙漠中。她覺得這是一個她想像中徘徊了許久的構圖,她總覺得這想像與現實並不遠,現在,終於跳上了畫紙。她繼續畫下去,塗抹著背景,背景除了荒原以外,還有一個個古堡似的殘垣斷壁,一個個隆起的土丘,實際就是墳墓,這些都用了很深的顏色,被籠罩在了黑暗的陰影中。至於畫面的上部是深藍色的天空,在空中,她畫上最後一個部分‐‐月亮。那是一個彎彎的月亮,被周圍的深藍所包裹,所以也發出了近乎於藍色的月光。
白璧撥出了一口氣,然後再在畫面中的一些細節部分進行一些加工和修改,某些地方的陰影還需要加深。最後,她在畫面空出來的左邊用黑色的顏料自上而下地寫了四個字‐‐魂斷樓蘭。
海報終於完成了,上次她說過,她要為《魂斷樓蘭》這部戲畫一幅演出海報,以取代劇場門口那幅不堪入目的作品。她知道,現在許多類似的海報都是用電腦製作的,但她依然喜歡以手工的方式,因為她相信畫筆的感覺,那種感覺永遠勝於滑鼠。白璧拿起手中的這幅海報,這也許是她畫過的最大的畫,她是把畫貼在牆壁上才畫完的,因為整幅畫足有她人這麼長,而寬度也接近了一米。她開啟了窗戶,把整幅畫放在窗下,讓風把畫上的顏料吹乾,然後她靜靜地坐在窗前,看著畫裡的那個女子。看著畫中那個捧著愛人的頭顱的女子,她忽然想起了《紅與黑》裡的瑪格麗特,她穿著一身素服紀念那個幾百年前被法國國王送上斷頭臺的王后的情人,也就是她的家族的那位先人,王后是捧著他的頭顱去埋葬的。
忽然之間,白璧想到了自己。
第四章 精神病院錯覺
白璧是在下午兩點多出門的,她背著那根超長的畫筒,足有一米長,畫筒裡裝著那幅演出海報。背著畫筒的她走在馬路上很顯眼,但她並不以為然,或許是早已習慣了。她快步走進地鐵,眼角隨意地瞥了瞥地鐵通道里的壁畫,現在不是高峰期,地鐵裡的人不算多,她買了張短途車票,走入了候車站臺。
當地鐵列車呼嘯而來,緩緩停靠在站臺上的時候,白璧忽然有了一種錯覺,她覺得當車門開啟的時候,江河會從裡面走出來對她微笑。當然,江河終究還是沒有從車廂裡走出來,可是,當她走進車廂的時候,卻看到了另一個人。是那雙眼睛,從踏進車廂的一瞬,她就感覺到了那雙眼睛,白璧四處張望著,終於,她的目光與那雙眼睛撞在了一起。
她叫什麼?白璧心裡立即跳出了那個名字‐‐藍月。藍色的藍,月亮的月,這個名字還有與這個名字所聯絡在一起的那雙眼睛一直在白璧的心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現在,這雙眼睛就在她眼前。
&ldo;你好,藍月。&rdo;白璧走到了舞臺劇演員藍月的身前。
藍月的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了一個難以言說的微笑,接著點點頭,輕聲地說:&ldo;你好,你叫白璧是吧?我還記得你,你說你是蕭瑟的朋友,還是一個畫家。&rdo;
&ldo;我可沒說過我算是什麼畫家。你現在是去參加排練嗎?&rdo;
藍月點了點頭。
白璧笑了笑說:&ldo;那麼我大概是出來的早了,我就是來看蕭瑟還有你們排練的。&rdo;
&ldo;原來我們是同路的,那麼一塊兒走吧。&rdo;藍月伸出手指理了理頭髮,白璧似乎能從她的髮絲間嗅到體香。
車門開了,現在停的是一個大站,一下子湧進來很多人,讓車廂顯得擁擠了起來,白璧和藍月擠在人們的中間,這讓白璧很不舒服,她一向很討厭這種擁擠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