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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了一口吃喝，誰甘願叫人當猴耍呀?一時心下悲傷，就作嘆這非妾非傭半明半暗的日子啥時候才是盡頭……

老連長又說話了。他大睜著眼睛，情緒真切地望著十八娃，說：&ldo;我想好啦，老了以後，打不了仗啦，噢，或許活不到老就死在了戰場，那就下一輩子啊，我學唱臭臭花鼓子呀，我想我當藝人能走紅的，我愛這一行啊!&rdo;

十八娃的心，卻十分平靜，她沒有說他是&ldo;老夫說的少年話&rdo;，卻轉個彎子附和著說：&ldo;是啊，外婆走紅著那幾年，走到哪兒都是滿天彩霞。可人說了，好花沒有百日紅啊!其實哩，做啥都有難場的時候，打花鼓子的一到娶妻嫁女，人家眼裡就是下九流，跟吹龜茲的樂人一樣，啥人尋啥人去吧!&rdo;

老連長固執地說：&ldo;嗨呀，人世上的偏見哪兒沒有?我看打花鼓子的這行當好，人活得受活啊，你看劉奴奴，啥福沒享過?人活一世活啥哩?就活個樂哉!&rdo;

十八娃說：&ldo;樂哉倒也樂哉，可樂哉過了受的那惶啊，外人誰知道?我外婆唱過一支曲兒，是唱他們自己的，那個心酸‐‐‐&rdo;

老連長說：&ldo;我沒聽過，唱心酸?你唱幾聲我聽聽!&rdo;

十八娃不得不唱。她輕聲細氣著，軟綿綿的音兒從鼻腔裡洩出來：&ldo;上臺穿綢又掛緞，賽過王侯和官宦。下臺補丁吊著線，像個叫花子來要飯。有戲酒肉和白麵，沒戲飢餓腸子斷。接戲來車馬一長串，拆臺時捱打又受彈。贏臺時披紅又掛緞，賽過結婚拜香案。輸了臺磚頭身上躥，一個個血頭又爛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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