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頁(第1/2 頁)
&ldo;這不合規矩……&rdo;
&ldo;將軍下令原地休整,你我耽擱一會礙不了什麼事。&rdo;
溫嫻掙扎間被第五辭大力扶上馬,借著探路的由頭盡做些越權荒唐之事,他臉皮厚不畏懼人言,可溫嫻卻是戰戰兢兢,怎麼也抬不起頭來。
好說歹說才讓他勒了馬,兩人一起沿著官道慢慢往回走。
黃昏將至,殘陽如血,徐徐晚風自山谷中吹來,太陽斂起鋒芒,緩緩落入西山。
橘紅色的晚霞在天邊鋪開一層柔和光暈,像是少女梳妝檯上打翻的精美胭脂盒。
溫嫻高坐馬背,不時指著遠處山景邀第五辭同賞,眉眼彎彎,眼角俱是笑意,第五辭起初還笑著應和,後來注意力更多地被旁人吸引。
他開始不著痕跡地打量起身側奔走的旅人,老的老少的少,唯獨不見身強體壯的年輕男子漢。
自來關外戰事頻發,多半都是百姓往內地跑,還少有人願意舉家搬遷往外走的,中原如今許是不太平,恐怕還與南方的禍亂有關。
第五辭攔住一位老者正要詢問,這時恰有幾個士兵過來問好,他忙著與下屬交涉,等把溫嫻送上馬車,再回頭時,那位鬚髮皆白的老翁已經走入隊伍,正言辭委婉地同薛子言討要水喝。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各部已經有序搭鍋架起了柴火堆,粟米混著青菜一起熬煮成粥,另配一碟燻肉和酸蘿蔔,簡簡單單就成了戰士們野外行軍的飯食。
老翁年事已高卻飽受饑渴的苦楚,薛子言做主省下自己的口糧,留給他一起分食。
第五辭靠近時,兩人已經敞開心扉聊得仿若他鄉遇故知,聲音不大正巧說得是南方動亂之事。
&ldo;軍爺是打北邊而來,不知可曾聽說西南兩地起義之事。&rdo;
&ldo;略知一二。&rdo;
&ldo;您和部下常年駐守邊塞,想來不甚瞭解內地的情況,中原如今是亂得很,到處都在打仗,咱們這些夾縫中過活的小老百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遇到戰亂根本毫無生存的機會,房子打沒了,土地被佔了,家裡的壯丁也都被徵用了,祖上積贊了好幾代的家產,經此一遭,霍霍得全沒了,可憐我小老兒這麼大把年紀還要為生活奔波,此番舉家搬遷到關外,也不知有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難吶……難吶……&rdo;
老翁拍著大腿無助地嘆息著,話到最後,已是淚灑滿面,焦愁地說不出話來。
薛子言聽完同樣闔眼陷入了沉思,除開先前回應過幾句,更多時候都是沉默寡言,喜怒鮮少浮於表面,平生所被灌輸的忠君奉主的不二觀念首次受到衝擊,他開始思考自己從軍報國的意義。
或許真如第五辭所說,該救的不只是飽受戰亂困擾的普通百姓,還有庸庸無為的腐落朝廷。
天下分崩離析,強者順勢而為,很難說各方誰對誰錯,唯有救國才是真理。
薛子言頭疼難捱,略顯煩躁地以手扶額,忽聽對面喚了聲:&ldo;將軍。&rdo;他知第五辭定是又有話講,擺了擺手去到一旁躲個清淨。
翌日大軍照常出發,過了肅州輾轉往南進入中原腹地,沿途可見更多拉家帶口前往別處避禍的落魄百姓,無一例外都是受不住繁重徭役而被迫逃至北地的年邁老者,遇上薛子言率領的部隊時,誤以為是朝廷派來捉拿的禁軍,一時尖叫四起,帶著行李紛紛抱頭逃竄。
此行一走便是三月,大夥人在路途尚不知曉外頭的訊息,但從眼前遇到的境況來看,京畿附近定已不算太平。
薛子言領兵加速全力趕路,終是在九月下旬順利抵達了京郊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