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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鍾度時隔十六年再度來到這棟看上去堅不可摧的大廈。這些年,他屢次路過這裡,看著它一次次翻新,看著許多新舊面孔穿著得體的西裝忙忙碌碌地出入,自己卻從來沒有進去過。
此時,他從大廈外的反光玻璃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頓時有些後悔——
今天為了看心理醫生穿得太隨便了。
不過,他轉而又想到,自己已經34歲了,再也不是那個需要透過撕心裂肺的質問去要一個答案的少年了。這十六年間,從容與鎮定已經刻進了骨子裡,他哪裡還需要靠著裝去獲得自信。
於是,他對著那鋥亮的外牆提了提嘴角,瞬間給自己套上了一身堅不可摧的盔甲,坦坦蕩蕩地走了進去。
一進大廳就遇到了老熟人,鍾冕的副總鄭鵬迎了上來,笑面虎一般的那張臉已是「溝壑縱橫」,開口說話時還帶出一股難聞的煙臭味兒:「小度,好久不見」
這是專程下來接他的。
鍾度面上看不出多少熱絡,只微微點了點頭,叫了聲:「鄭叔」,步伐還保持著原來的節奏,沒有絲毫停頓。
「哎哎」,鄭鵬倒是受寵若驚地應著,「你爸等著你呢。好久沒來公司了吧?有空還是得多來轉轉,以後還要靠你接班的,總不能在混一輩子不是?」
這就開始說教了。不過,鍾度沒有表現出絲毫不耐煩,他堪堪扯出一點敷衍了事的笑沒有應聲。
進了電梯,鄭鵬又開了口:「小度啊,雖然鄭叔可能沒資格說這話,但是你爸這些年也老了,跟年輕時候不一樣了,好好跟他聊聊,父子之間沒有那麼多過不去的。」
鍾度仍是沒有說話,直到電梯「叮」地一聲到了頂樓,他才輕飄飄地留給那笑面虎一句:「您倒是沒怎麼變」。
一貫的虛與委蛇。
說完他邁開步子出了電梯,留下鄭鵬站在原地,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跟上去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當年他懷著一腔少年無能的憤怒,跑來問一句「為什麼」,試圖從一片支離破碎中尋找那麼一點兒可憐的骨肉親情,鄭鵬攔著他,嘴裡說的也是一套規勸的話:「不要不懂事兒,你爸夠忙了」「那些事兒都過去了,你不要鬧了」。
想到這些,鍾度諷刺地笑了笑,抬手敲了敲面前的木門,獨自進了鍾冕的辦公室。
第40章 不必,我嫌髒
這間辦公室跟當年全然不一樣了。當年兩側的牆上還掛著母親早期的畫,辦公桌上還擺有一張其樂融融的全家福。鍾度記得十六年前父子二人之間的那場爭吵,鍾冕抬手一揚,手裡的杯子就越過他砸到了畫上。
如今,這辦公室裡已經不剩母子二人的絲毫痕跡,那坐在辦公桌後面的人變了嗎?恐怕是沒有的。
鍾冕端著董事長的架子,看到鍾度進門也只是撩著眼皮掃了他一眼,說了一句:「坐,什麼事兒?」
這哪裡像久未謀面的父子,分明像上司面對下屬。鍾度也省去了多餘的話,攏了攏衣襟在他對面坐下就問:「媒體那邊您打的招呼?」
「當然是我,除了我誰管你?」鍾冕臉上那兩道又黑又粗的眉擰到了一起,字字鏗鏘有力,像扔鉛球一樣重重地把這句話扔給了對面的鐘度。
鍾度臉上沒什麼表情,聞言點點頭,平靜地說:「以後別管了」。
「你什麼意思?」鍾冕的眉擰得更深了,「我倒是想不管,你公司的人不做事啊!」
鍾度仍是平靜地直視著他:「我讓他們不管的」。
鍾冕這才仔細打量了他一番。這個兒子跟以前大不一樣了,身上是歲月沉澱下來的氣定神閒,舉手投足間是閱歷鑄造的從容不迫,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毛頭小子了。
他帶著審視的目光問鍾度:「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