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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沾衣欲溼杏花雨(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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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

“幫幫我。”

嬌軟的喘息彷彿貼著耳朵灌入,指尖在脖頸遊走,一路向下,劃過鎖骨,挑開衣襟,紅袖添香,翠帳遮月。

謝灼猛然驚醒。

恩人。

她喚他恩人。

唇齒間反覆揉捻,緩緩滋生出一種難以道明的滋味。

那張穠豔妖冶的臉以不可摧折的姿態定格在腦海。

美豔不可方物。

屹立不倒。

揮之不去。

他!

他做夢了!

做了荒唐的夢。

謝灼輕撫胸口,心跳很快很快。

猶如受驚的鳥雀,撲通撲通地在胸腔裡亂跳。

急促又粗重的喘息,在寂靜的夜裡分外明顯。

他怎能做如此荒唐的夢。

還是在佛寧寺的禪房。

那是他清修十載,打坐冥想參禪悟道的禪房。

佛門清淨地。

是玷汙。

是放肆。

謝灼拭去額上薄汗,自厭又狼狽的披衣起身,立於窗前。

推開窗牖,淅淅瀝瀝,方知春夜雨落。

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

天低芳草接浮雲,萬柳含煙翠不分。

風聲雨聲,聲聲入耳,難入心。

他的心依舊不靜。

理好衣衫,燃燈,燭火幽幽。

跪坐書案前,靜心鋪紙,提筆蘸墨。

“如來說具足色身,即非具足色身,是名具足色身。”

“如來說諸相具足,即非具足,是名諸相具足。”

金剛經。

庭院,風雨拂竹林,樹影婆娑,似暈染了墨跡的象牙狼毫筆,穿過指間在灑金宣紙上晃亂。

一滴墨落,經文毀。

剎那間,蔓草瘋長。

風聲蕭蕭,搖晃的婆娑樹影越發肆意橫行了。

有些像……

謝灼壓下妄念,定定地注視著倒背如流經文上的墨滴,濃密細長的睫毛微顫,輕嘆一聲。

忍不住開始懷疑,高僧批命,斷言他與佛有緣的真實性。

他塵緣未了,六根不淨。

難道他的清正自持只是不堪一擊的虛偽嗎?

那一滴墨,就是最無可狡辯的證據。

謝灼抬手,將汙了的宣紙小心翼翼挪至桌角,屏息凝神再次提筆。

“須菩提!於意云何?”

一切相皆空,明心見性。

一切相皆空!

這一次,沒有遲疑,沒有妄念。

那一滴墨,似融入漫天雨幕,終被稀釋的乾淨。

彷彿夢裡的一切只是春雨入夢的錯覺。

將象牙狼毫筆擱於雙鶴銜環筆枕上。

謝灼緩緩起身,揉揉痠疼的膝蓋,雨幕依舊如織,天色依舊暗淡。

他卻再無睡意。

他想起了十載佛寧寺,憶起了那道早已模糊的高大身影。

從衣桁上取了件雲錦薄披風,一甩落於肩頭,推門而出。

廊簷下,謝灼撐起一把素色油紙傘,穿過忠勇侯府的花圃小徑,朝著古樸莊嚴的祠堂走去。

雨水滴滴答答濺在青石板上,綻成了花。

突然想為父親上一炷香。

就當他心血來潮吧。

從出生起,他孱弱多病是真,得高僧批命也是真。

但五歲前,有父親庇護,無需牙牙學語便入佛寧寺清苦靜修。

五歲那年,父親臨危受命,率大軍驅除北胡收復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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