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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也有很多屍骨,已與環境融為一體。若不是偶爾有一顆閃爍的金牙,一個張開的下巴,我可能認不出他們,因為骨頭看起來像樹枝或石塊。在這裡,沒有什麼會再受到語言的傷害,除了截肢的手或腳。這些手腳的捐贈者,我希望他們仍在人世。
桑樹下一顆頭顱正對我露齒微笑,兩眼之間的彈孔看起來像第三隻眼。我看到一個粉紅色牙齒的絕佳例項,或許是溶血造成的,或許是紅血球分解形成的,在每一場刑事鑑定會議中都會有人為此爭論不休。遍地都是胡桃樹,但我不會吃它們的果實,因為屍水已經滲入土壤,流遍整個山嶺。死氣滲入水中、風中,浮升到雲中。在人體農場,連雨也有死氣,昆蟲與動物靠死者維生。它們很少將一具屍體吃完,因為供應源源不斷。
凱茲和謝德醫生替我做的實驗是製造兩個現場。一個是模擬地下室中的屍體,監控屍體在黑暗、冰冷的情況下出現的改變。另一個是在類似條件下,將屍體放置戶外,存放同樣的時間。
地下室的模擬現場在人體農場唯一的建築物內呈現。那是一棟磚造小屋。我們的贊助人,身患癌症的丈夫,被擺在水泥板上,四周用三夾板圍起來,以防受到食肉動物的攻擊和天氣變化的影響。謝德醫生每天都會拍照記錄,此時他正拿這些照片給我看。前幾天屍體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眼睛與手指已逐漸乾枯。
&ldo;你準備開始了嗎?&rdo;謝德醫生問我。
我將照片放回資料夾裡。&ldo;我們來看一看。&rdo;
板子撤走後,我蹲在屍體旁仔細研究。這位丈夫身材瘦小,下巴處仍有白鬍茬,手臂上有大力水手的錨形刺青。置身於三夾板內六天後,他眼睛凹陷,面板像麵團般綿軟,左下半身有退色現象。
他妻子的情況則沒有這麼好,雖然此時的戶外天氣與室內類似,但曾下過一兩場雨,偶爾也會在陽光下暴曬。身旁的美洲禿鷹羽毛幫我解釋了我看到的一些傷痕。她的屍體退色更為明顯,面板嚴重塌陷,一點都不軟。
我在這個距離小屋不遠、樹蔭濃密的地方觀察了一會兒。她全身赤裸,平躺在角豆樹、山胡桃樹、鐵木樹等樹木的落葉上,看起來比她丈夫蒼老。這種老態龍鍾使她的身體如兒童般無法分辨性別,雖然她塗著粉紅色的指甲油,鑲有假牙,穿有耳洞。
&ldo;我們為他翻身了,你想看嗎?&rdo;凱茲叫道。
我回到小屋內,再次蹲在那位丈夫旁邊,謝德醫生拿著手電筒照向他背後的斑痕。鐵質排水孔留下的形狀很容易辨識,釘子留下的一道長條形的紅色斑紋看起來則像燒傷。最引起關注的是硬幣留下的痕跡,尤其是一枚二十五美分的硬幣的痕跡。我仔細觀察,幾乎可以看出面板上有一隻老鷹的部分輪廓,我拿出埃米莉的照片加以比對。
&ldo;依據我的推論,&rdo;謝德醫生說,&ldo;因為硬幣不純含有雜質,屍體壓在上面後硬幣的氧化不均勻,所以有些地方是空白的,形成不規則的印痕。這很像鞋印,鞋印通常也不完整,除非體重分佈很均勻,而且人踩在一個極為平坦的表面。&rdo;
&ldo;將斯坦納的照片作影像強化處理了嗎?&rdo;凱茲問。
&ldo;聯邦調查局的實驗室正在處理。&rdo;我說。
&ldo;嗯,他們的進度可能會很慢,&rdo;凱茲說,&ldo;他們有那麼多資源,可是辦案速度卻越來越慢,因為案子越來越多。&rdo;
&ldo;你也知道預算情況。&rdo;
&ldo;我們的預算少得像一堆白骨。&rdo;
&ldo;託馬斯,這句俏皮話太恐怖了。&rdo;
事實上,這次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