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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兒,你怎地如此空閒,隔三差五往我這裡跑?今日不是放榜麼?”鍾離珞合上手裡的《戰國策》,抬眸看過來,還是一襲雪白衣裳,領口袖口皆用銀線繡著流雲,如水墨髮卻是綰了起來,斜斜插了根日永琴書簪,象牙白的簪身,頂上卻嵌著一顆硃紅瑪瑙,紅白相襯,似是要滴出血來。
她以前極愛白,但莫青璃見她以來,似乎總是極張揚的紅色與極素淡的雪白,而又極端的好看。
雖然話裡意思像是說莫青璃來的次數未免太多了些,不過聽她語氣卻是歡喜的。
秋日的薄陽正往天頂上升,微黃的光線斜斜投射到紅灰色的門框,淡淡然的暖色光暈在莫青璃清麗的臉上,彷彿籠在了神祇的光芒之中。
“自然是找你出遊了。”莫青璃含笑開口,從身後掏出一直藏著的物事,一隻畫著紅色木槿的紙鳶,底部懸著小小一支竹笛,眼裡明媚得要開出桃花來:“我們去放紙鳶如何?”
蔚藍色的天空,在深秋時節,一塵不染,晶瑩透明,像一望無際的平靜的碧海。
這個時節,西郊的遊人並不很多,來的路上並未見著多少,便是見著的也多是安居一隅,大家互不打攪,不吵不鬧不喧譁。
十月的秋風已經染上了涼意,但因著有令自己歡喜的人在旁,卻也舒心至極。
莫青璃將手上的紙鳶線拉長約四十尺,面對逆風,雙手食指和拇指扶住骨架,待風來的時候,便快速放手放飛手中的紙鳶,飛快的把放飛器交到鍾離珞手中,推著輪椅快速地在已泛著枯黃的草地上奔跑,上空的紙鳶越飛越高,在風中吹得飄飄搖搖,懸著的竹笛發出“嗚嗚”的聲響,好像箏的彈奏聲。
“多謝。”鍾離珞抬起頭望著圓上碧空雲霄的木槿花紙鳶,低聲道。
“你說甚麼?”風聲太大了,莫青璃沒聽清。
“我很開心。”鍾離珞抬高了一點聲音。
“你說甚麼?”莫青璃笑了,又問道。
“我說我很開心。”鍾離珞轉過頭對著她的耳朵喊道。
“我還是沒聽到。”莫青璃捂住耳朵,生怕再受荼毒,卻也不死心接著問。
“……”鍾離珞極淡的瞥她一眼,別過頭去不再說話,似是累了,額間鼻翼滲出細密的汗珠,挽起的發微微凌亂,有一縷髮絲順著耳際垂直而下,貼在她細緻宛若上好白瓷的脖頸,蒼白的耳垂如今蒙上了一層健康的紅潤。
莫青璃推著鍾離珞尋了處偏僻的地方休憩,說是歇息其實也就是隨意在草地上躺下罷了,本來莫青璃還是想把鍾離珞從輪椅上抱下來,只不過被她無聲的拒絕了,這幾次都是如此,莫青璃也就不再勉強。
她知道,鍾離珞雖然不說甚麼,但是自尊心極強,每次她抱她的時候身體都會不自覺地僵硬,雖然只是很小的改變,但是莫青璃又怎麼會察覺不出來,原本以為她慢慢會接受,誰知後來的抗拒越來越明顯。若是換位思考,莫青璃想,她也會與鍾離珞一樣。
莫青璃在草地上坐下來,身體慢慢向後倒。甫一躺下便感覺背部接觸地面的堅硬與草叢的柔軟,二者相合,舒服安逸,她滿足地發出了一聲喟嘆。身旁慢慢多了一縷冷香,清淺悠揚,是鍾離珞挨著她坐了下來。
莫青璃剛想偏頭去看她,卻見她手裡捏著一件玄色的披風,領口裡側用華貴的金線勾芡了張牙舞爪的四爪麒麟,在陽光下一時有些晃眼。那披風從出府時便見她一直整齊妥帖的疊放在腿上,畢竟秋日涼了,莫青璃以為她許是用來禦寒的,誰知她轉身便蓋在了自己身上。
“我習武,你身子骨弱,還是你蓋著罷”,莫青璃雙手置於腦後,十指交叉,偏頭好笑的瞧她。
她波瀾不驚地在莫青璃身邊躺了下來。
“阿珞,披風,彆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