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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秦太太忽然發現自己兒子的臉色不知怎麼突然難看了起來。
“瀟席,你這是怎麼啦?”秦太太朝瀟席走進一步,問他道。
瀟席猛地回過了心神來。他撇開她母親的注視,低下臉去,道:
“我突然想起來今天急救的一個病人,不知道能不能渡過危險期。”他隨口遮掩道。
不知怎麼的,下意識裡竟然不願把心中的疑慮說出來。
“好了,爸,媽,我累了,不和你們聊了。”他臉上現出了疲累之色,“我想早些休息了,明天還要早起去醫院。”
瀟席一面說,一面已經邁步上樓去。他極力制止著自己心裡那個令他再難承受的猜想——
方公館。韻柳洗完澡,換上睡衣,走進自己的房間。
站在門旁,她略環顧了一下屋內,眼前的一切從來都只有給她陌生的感覺。她緩緩走到了床邊,手觸控到銅床那冰涼的床欄杆。
窗子敞開著,只拉上了窗簾,習習夜風一陣一陣,那織花窗簾便在夜風拂動下微微飛起,又輕輕落下。
那一明一暗的光影便落在了靠近窗子擺放的床邊櫃子上,櫃子上擺著的那一張照片在這一明一暗之下的夜色中,依然可見相片上那少女爛漫的笑臉。
韻柳微微側臉,在沉浸著夜色的房間裡,靜靜看著那張方蓉欣的照片,看著這個她素未謀過面的少女。
如今寄存在這個女孩的影子裡,她的靈魂依然是漂浮著的。不屬於她的終究不屬於她,身邊殷實的一切從不能給她的靈魂以安撫。
連此刻這陣陣送來的夜風,韻柳都覺得透著陌生的氣息。
她孤獨的只剩下了她自己,在這陌生的地方。
有時候突然想起來,她恍然會有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人生的境遇變換起來,往往讓人油然生出一種滄桑之感。她之前所熟悉的一切都遠她而去了。十幾年的歲月,就像是涓涓流水,拂過她,便一去不復返了。依然只剩下她孑然一人。……
只是身體裡多了條條道道看不見的傷痕,會在這樣的暗夜裡隱隱滲著血。……
不覺間,韻柳抬起了手,把掛在脖頸上的一根紅繩子上繫著的那個翠玉戒指摸在了手裡,緊緊攥著。也唯有這東西如今還依然陪著她。
蒼涼之中,唯有這個母親的遺物覺得可親。
翠玉戒指涼涼的貼著她的手心,她又想起了她母親。難堪的回憶讓她的胸口憋悶起來,她舉步走到了窗前去站著。站在習習夜風裡,她抬起眼,朝窗外那茫茫夜色深處望出去。……
又是一年了,她母親墳上該是荒草叢生了吧。
這一夜註定了又是一個漫長的難眠之夜,很多舊事如滔滔流水朝她滾湧而來了……
忽然間,韻柳攥著戒指的手猛然突兀的抖動了一下,她突然間想起了什麼。此時她的眼睛已經適應了夜的暗淡,攤開手來,她把手心裡那個戒指看得分明的,——一個再難接受的猜想忽然在這一刻閃過她的心間,帶著難堪的疼痛……
韻柳的身子忽然有些虛軟,她一手探出去,扶在了窗臺上。之前那幾年,她不是沒有發現這是個男人的戒指,可是她卻從沒有那樣想過,……從沒有想過這個母親一直珍愛的戒指會是……會是……
但是,當這個猜想一經掠過她的心間,卻深刻的再不容有絲毫的動搖:是呀,怎麼會不是呢?母親絕不可能將父親的東西如此珍視,而除了那個人,還會有誰呢?
韻柳的心口忽然像是被無形中伸來的一隻手猛然揪了一把,一陣窒息的痛!
那戒指立即像是火一樣灼燒著她。
她忽然一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