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回憶(第1/2 頁)
“砰——”
隨著七八個壯漢輪流砸開最後一斧頭,後廚的頂棚驟然崩裂,半生不熟的大塊人體組織和管道里殘存的渾湯噴薄而出,澆了正站在下方碎碎唸的客滿齋老闆一頭一臉,若非他躲得快,只怕會被屍塊直接砸中。
哪怕是周世鄉這樣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在看到管道里舀出來的雜質都不會天真的以為那是別的什麼肉不小心掉了進去,只有可憐的老闆依然抱著微薄的希望做無力的辯解,直到此刻屍塊擦著他的鼻子掉落在地,我看到他肥胖的臉上滑過一絲灰敗。
掉下來的屍塊屬於人體右側的主軀幹,看形狀是從中間豎著劈開的,大抵是為了塞進管道做的處理,散下來的內臟早已零零散散地煮碎了,跟著屍塊一起漏下來的水有一股難聞的類似煮沒處理過的豬下水的味道,婺城這種小地方的人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別說剛才負責砸穿頂棚的人,就連外圍站著的都無法抑制嘔吐的衝動,我原以為自己不會像他們這樣大驚小怪,但事實證明我錯了——我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堅強。
看到那邊緣發白的肉塊,我的胃好像墜了一塊寒冰,許久沒有想起的前世的陰暗潮水一般向我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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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我在十三歲的時候跟著媽媽去往她遠在大洋彼岸的故鄉,而一次意外使那趟溫馨的返程之旅徹底變了味道,從此,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曾經覺得乏味的平淡生活離我遠去,隨之而來的是隱藏在現代世界文明表面下的骯髒和血腥,身邊的人各個光鮮亮麗,他們帶著普通家庭一輩子掙的錢都買不起的名錶,開著全世界限量的豪車,在媒體上做著慈善和環保的演講,出入所謂的“上流社會”,然而當他們開口的時候,你能聽到彷彿無數螞蟻啃食大壩的聲音,一點點的、由內而外蠶食著肉身和靈魂。
而我呢?我和他們有什麼不同?那種有著華麗外表的,詭異的黃金螞蟻順著他們伸向我的手爬過來將我包圍,肉身只剩軀殼,靈魂已經腐爛,每一分每一秒,我聽見攜帶毒液的黃金蟻在自己的血管中爬行,我是傀儡、是幫兇、是......是罪人。
——【你和你媽媽一樣,都是裝模作樣的婊子,別自以為是了,骯髒的黃皮猴子。】
——【既然你不認識他,看著他被煮熟也沒問題吧?】
——【看著生命在自己手裡一步步走向終結不是很有趣嗎?親愛的弟弟,我想和你一起分享......和我一起吧。】
一本巴掌大的小書被塞進我的手裡,我低頭看去,一段文字用鮮紅的馬克筆標了出來:“一個邪惡淫亂的世代求神蹟,除了約拿的神蹟以外,再沒有神蹟給他看。耶穌就離他們而去。”
那個人說——【念給我聽】
我開始念,麻木地念下去,唱詩班的歌聲與受刑人的哀嚎聲奇異的融合在一起,令人分不清到底在天堂還是地獄,我無法控制地去看那雙漸漸失去神采的眼睛,它們是否寫滿了怨毒?
鮮活的血肉失去顏色,成為一鍋泛著油腥味兒白花花的肉湯,我的靈魂好像也跟著這被活生生煮死的人一同死去。
“淨月?淨月?你怎麼了?”他人的聲音把我從噩夢中拽回來,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臉上附著一層冷黏的汗水,易容虛浮在臉上,只剩薄薄一層。
周世鄉也不知道自己的語氣為什麼會不自覺地變得柔和,不知道從哪一個瞬間開始,這個自己從一開始就看不順眼的和尚身上突然迸發出一種驚人的魅力,明明他對自己一直不假辭色,甚至還隱隱透著不耐煩,但自己就是無可救藥地被他吸引,目光忍不住跟著他轉。
“那個......你要是想吐就吐出來吧,沒必要一直憋著,你看大家都吐了......”周世鄉發現自己的安慰好像完全沒有起到它該起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