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醒(第2/3 頁)
想都不想,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刑律有朝廷修訂,但善惡自在人心,道法自然,天理昭昭,即便作惡者不被律法懲罰,他的罪行也會被寫在眾人心中!”
我心中十分滿意他的回答,卻沒有表露出來:“為什麼是追隨他人?你身為道門魁首,武學天才,擁有眾人信服的實力,為何不想讓他人追隨於你呢?”
陸桑稚本可以不用回答這些問題,他對有問必答的自己產生了一絲疑惑。對這種把同類製作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工具的敗類,自己應該直接拿劍攻上去,但就像他剛才追人時的感覺一樣,陸桑稚從這個坐輪椅的青年身上沒有感受到任何惡意,這個人身上好像有一種魔力,一種令人不自覺放鬆,想要傾吐一切的魔力:“我從不認為自己是天才。”
“我只是在武學方面,比別人多了些許天賦罷了。”陸桑稚半點不認為自己在自謙:“我一直相信,每個人都有獨屬於自己的天賦所在。我既不能言善辯,也不機敏聰慧,空有一身武力,心卻仍然會被他人的三言兩語所動搖,論魄力,更不及上官夫人和姜姑娘遠矣,這樣的我能力不足以統領他人,能為我想守護的事物衝鋒陷陣罷了。”
“既然明白自己的不足,又何必苛求自己不能做到完美?”我心中輕嘆,有陸桑稚在,青城至少能夠興盛五十年。
陸桑稚瞳孔微縮:“你究竟是……”
“你心有不平。”我打斷了他的疑問:“一場錯漏百出的道法大會,讓你看到了同袍們滿嘴道義面具下的醜惡,對利益的追逐,面對生死之劫的怯懦與自私,讓你開始疑惑自己的信念,懷疑自己要守護的東西,你動搖了,是嗎?”
“即便已經有人暫時震住了一些小心思,你還是不敢相信,你很懷疑,江湖這一盤散沙真的能匯聚起來嗎?又能匯聚多久?幾顆毒藥就能嚇得那些人屁滾尿流,當真正的活死人大軍站在他們面前時,他們又會不會脆弱的不堪一擊呢?”
陸桑稚的心在打鼓,中了,全中,這個人每一句都如同一把錘子一樣砸在心頭,不疾不徐的話語,卻比那日觀滄瀾的諷刺更加深入人心,令他情不自禁地開口:“我該怎麼做?”
話一出口,他都覺得自己瘋了,他在幹什麼?問敵人自己該怎麼做嗎?
“你知道嗎,所有工匠都認為,沙子是沒辦法用於建築的。”我慢慢道:“但是西域的某個國家發明了一種方法,用石灰、粘土、鐵礦粉把砂、石、水混合,一盤散沙也可以形成堅不可摧的結構,用它做成的建築比磚瓦更堅固、比金屬更高大。你看,沙子這種在眾多材料中被人視為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也是可以成為良材的,關鍵在於找到運用他們的方式。”
陸桑稚很快抓住了重點:“找到方式?”
“怎麼找?”
我笑了:“方式就在眼前。”
“凡是都有兩面性,是危機,也是機遇。”我不用猜也知道陸桑稚現在一定已經陷入自己的思考中:“海岸邊的漁民想要把魚活著帶到大城市裡賣,為了保持魚的活性,就會在裡面放一條鯰魚。鯰魚在攪動其他魚的生存環境時,也啟用了其他魚的求生能力,和危機意識。”
“常常在安穩的環境裡生活,人的活力就會被安穩腐蝕,著眼於錢財利益,沉溺於聲色犬馬,俗活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也是同樣的道理。”我終於摘下雙眼蒙著的布條,對陸桑稚微微一笑:“既然被洗牌的局面已經無法避免,就不要想著處處安穩周全,你救不了所有人的命,更救不了所有人的心。優勝劣汰,註定如此。”
自剝皮鬼案之後,陸桑稚的心一直在隱隱動搖著,現實和天真相互碰撞,重塑了他那顆避世了二十多年的心,不產生動搖是不可能的,如何在動搖中穩定自己,避免產生心魔才是他未來能否更進一步的決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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