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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碎的木底靴踏地聲從院中響到門口,院門吱呀一聲開了。月色下,久違的一張宜嗔宜喜的俏臉出現在韓岡眼前。只是一與他對上眼,韓雲娘臉上的欣喜之色立刻就褪去了,嘟起小嘴,刷地扭過頭去。
韓岡看得一笑,小丫頭也會鬧彆扭了。
「三哥兒!」
韓阿李和韓千六也跟了出來,圍著韓岡和李信,三人又驚又喜。此時不是後世,隔著幾十里,便是訊息難通。韓岡一去古渭,深入蕃部之中,拖過了預定的回程時間,家裡誰不擔心?
「爹,娘,孩兒回來了……」韓岡對著父母就要照規矩跪下行禮。
「跪什麼跪!讀書都讀呆了!」看著兒子、侄子的唇邊、頭髮還有衣物上都凝著一層薄霜,韓阿李心疼得要命,拉起韓岡連聲催促著:「快進屋!趕快進屋去!」
老孃發話,韓岡和李信依命牽著馬走進自家院中。小黑狗追在兩人的腳邊,一路叫了進來。韓岡彎下腰,捏著後頸上的皮,把直衝著自己亂叫的小黑狗揪了起來。小黑狗大概只有一兩個月大,被韓岡兩根手指拎著,嗚嗚的不敢再高聲,有些可憐兮兮的樣子。
韓岡的家裡兩年前本養了一條看門狗,早前趕回家中為兩位兄長奔喪的時候還看到過。但等韓岡病好後便沒再瞧見。不過這也不是不能理解,韓岡病得時候家裡窮得人都養不活,更別提狗了。現在家裡境況好了,也該養上一兩條來看家護院。
韓岡問著:「這玩意兒哪兒來的?」
韓千六道:「你劉叔家的來福剛生的,前幾天來拜年的時候送過來。還沒起名字,三哥兒你給想個口彩好的。」
「狗名字要什麼口彩?」韓岡信口道:「現在叫小黑,以後叫大黑。」
「這叫什麼名字?」
「小黑狗,又不是小白狼?不叫小黑叫什麼?旺財、來福之類的太俗了,我也不喜歡。」韓岡笑道,把剛剛有了名字的小黑狗放在地上,它刺溜一下便鑽到了院子中的磨盤後,又探出頭來衝著韓岡齜牙咧嘴地叫喚。
「別說那麼多了,快點進屋暖和暖和。」
韓岡和李信身上都是裹緊披風,渾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可臉色仍在夜風中凍得發青,韓阿李一個勁地催著兩人趕快進屋去,而韓岡則是先從石磨上挖起一捧雪,用力搓著凍得有些發僵的臉頰和雙手。
冬天最忌諱的就是凍傷。若是耳朵像王厚那樣得了凍瘡後發膿流水,第二年基本上就會再復發,一年一年都不會間斷,而貿貿然從冷地里走進暖和的地方,肯定會生瘡。李信也學著韓岡的樣兒,兩人用雪直搓得臉上手上的面板滾熱發燙,才跨過門檻走進溫暖的屋內。
掀開簾子一進門,一股暖意頓時傳遍了全身,韓岡舒服地嘆了口氣。這個時代還沒有出現溫度計,他只估計著這幾日的氣溫應該是在零下十度上下,雖說比起臘月初一陣寒流後的天寒地凍要好上許多,可這個溫度下在野地裡跑上三天,也是件很要命的事。
不知是不是沒有工業革命的緣故,還是自然氣候演變的因素,北宋的氣溫比千年之後要冷得多,據說廣州冬天都會下雪;有些年份的冬天,太湖上都能行人。在秦州城中,逢著冬天,路邊倒斃的屍體並不鮮見,往往一場寒流之後,城北的化人場就能連續兩三天生意興隆。韓岡也是靠著預防措施得力,才沒有生了凍瘡。
吩咐了韓雲娘去廚房燒熱湯為韓岡、李信驅寒,韓阿李把火盆撥旺,招呼著兩人快點坐下來烤火。
韓千六也在火盆邊坐下:「三哥兒,不是說除夕前就能回來嗎?怎麼拖到今天,俺去城裡問都問不出個所以然。究竟出了什麼大事?」
「倒沒什麼大事!就是被雪阻著回不來。隔了兩百多里幾重山,古渭的雪比秦州大多了。在古渭,臘月底的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