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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到了廚房,從冰箱裡弄了幾塊冰出來,嚼碎了,頭腦總算凍得清楚了一點。
我回房間的時候,他已經很不耐煩地坐在床邊上,翻著我放在床頭的一本書。
我默默地從衣櫃上層拖出一床棉被和幾條毯子,準備跑到客廳去。
&ldo;你在幹什麼?&rdo;他瞄了我一眼。
&ldo;我睡客廳的沙發上。&rdo;我向他解釋。
他的臉色頓時一沉。
&ldo;你發什麼神經?&rdo;他挑起眉毛:&ldo;把被子放回去,上床睡覺!&rdo;
我只當沒聽見,抱著被子往客廳做,他站起來,一把攥住我手臂,往後面一拗,我手上的東西都掉到了地上。
&ldo;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rdo;他把我摁在床上,警告之後,很大度地放開我了。
我默默地把被子放了回去。
這天晚上,我們是一起睡的。
他精力充沛,睡也可以不睡也不困,在被子裡一會捏捏我的腰,一會兒掐一下我的手,還嫌棄地點評:&ldo;你瘦得一點肉都沒有了。&rdo;
我躲了兩下,躲不開,反而被他用手臂勾著腰,固定住了。
他的性格大概和獅子是一樣的,獅子吃飽了,也會偶然露出懶洋洋的樣子,平易近人,安全無害。然而如果心情不好,自然是撞在槍口上的人就倒黴了。
我不是董存瑞,不想去炸這座碉堡。當然,我年輕的時候不自量力地炸過,可惜敗得慘烈。
他躺在枕頭上,那樣漂亮耀眼的一張臉,窗外的月光照進來,他像一尊大理石雕像,面板上一點瑕疵也無。
他把手按在我頭上,把我的頭像擰燈泡一樣擰著,讓我和他面面相覷,然後,他忽然翹起唇角,笑了起來。
我怕看他的笑容,也怕看他的眼睛。
這不是心虛,這只是單純的懼怕。
他在我臉上捏了一下,忽然說道:&ldo;我很久沒有捏你的臉了、&rdo;
不是很久,是十年。
十年前,我是那樣地縱容他。他高中時候,和鄭野狐他們就喝酒,回來時候已經半醺了,我忙活著給他做醒酒湯,他被我放在沙發上,醉得眼睛都朦朧了,看著我,卻呵呵傻笑起來。我嚇了一跳,過去看他,被他一把擰住了臉,還左右轉了一下。
十年過去,物是人非,萬事皆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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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是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也不是不記得他當年做過的事。他對我說過的那些話,我記得清楚,做過的那些事,我也記得很明白。
但畢竟還是喜歡的。
十點左右,他已經睡著了。他
最近應該是很忙,仔細近看,眼睛下有淡淡的青色,所以才睡得這樣快。
但是我卻睡不著。被他箍著腰,連翻身都翻不了,只能睜大眼睛看近在咫尺的他的臉。
我以前很喜歡他的眼睛,帶著點混血的痕跡。他睫毛很密,像個孩子,和他一貫冷漠高傲的形象很是不符。他睡著的時候,睫羽安靜地停在那裡,整個人都柔和起來。
我忽然有點希望他就這樣一直睡下去。
睡著的時候,沒有固執的驕傲,也沒有跋扈的脾氣,也不會罵人,不會讓我們越走越遠。
他睡得熟,我伸出手指,很是大膽地在他臉上輕輕劃了一下,他睡得這樣沉,竟然沒有醒過來。
我用手指從他額上一直劃下來,劃過筆挺的鼻子,劃過淺色的唇,精緻的下巴。這樣漂亮的輪廓,這樣熟悉的觸覺。
很多年前,那個叫許煦的青年,也趁他睡著的時候這樣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