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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太醫說本是風寒,尚且能治,不過有一日一醒來病就忽然重了,怕是夢裡見了什麼,太醫後來說是心病,藥石難醫。想來還是心中掛念著那死去的姑娘。&rdo;木生一邊給研墨,一邊開口揣測。說白了,就是相思難醫,沒有想活下去的念頭了。
蕭子安重重落下一筆在紙上,他書字用力素來重,那墨汁洇透了紙背。&ldo;他那女兒叫什麼來著?他就捨得拋下女兒?&rdo;
&ldo;起名叫緬,蕭緬,有思念緬懷之意。&rdo;木生避而不談蕭子安後頭那問題,只回了前一問。
&ldo;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卻要不行了,讓太醫盡心,拖著別讓他死了。&rdo;蕭子安冷哼一聲,木生明白他說的那個該死之人是誰,無非就是宮內的寧帝。
朝堂之上貪腐之風愈烈,這都是寧帝早些時候留下的業障,大臣你爭我奪恨不得刮盡對方肚子裡的油水,攪得百姓苦不堪言,只少數人能身正骨清去兢兢業業做事。
左相倒是算一個可用之人,一是與寧帝不對付,二就是吃糠咽菜也不忘去拿了俸祿補貼窮苦人家。聽說他髮妻,也就是受他之託去唐家提親那位夫人,好些年都未裁過新衣裳了。
剩下的那些尚能清直的,要麼是鐘鳴鼎食之家,祖宗累下的財富無數,不稀罕敗壞自己名聲去謀求那蠅頭小利。要麼就是心有抱負,意圖救大齊於水火之中的。謝家與淮城公府倒是難得,兩樣都佔了。
&ldo;皇帝那頭,藥可下的重些,死了由我兜著……&rdo;他答應了阿遲去做德者,整治朝堂,自然要開始著手準備。
木生聽聞這話,手上一抖,那墨錠就一錯,濺出幾滴墨汁在書案上。忍住內心的激動,乖乖應下。
宦臣也都是有野心的,雖不至於篡國謀權,卻也是想成為宦臣中的佼佼者,像是一國有皇帝,後宮有皇后,能做皇帝跟前兒的大太監也不枉割去那寶貝。就如江德鎮那般風光無限是所有太監打破腦袋都要的。想來他離這位置不遠了。
離十月份伊始的前一天,宮裡的喪鐘撞了九下,百姓朝那森森禁宮去張望,心裡有數,是寧帝駕崩了,這聲音他們在短短几年聽了兩次。
百姓心中逐漸湧起期待和不安,這是每位皇帝駕崩後必然的反應,他們要祈求新帝是個寬仁的。許是老天爺和漫天神佛耳背了,才讓他們的願望次次落空。寧帝不肖說,是個荒淫無道又好面子的,蕭子安看著也不像什麼和善人,但總比寧帝要好,因他答應了唐玉晚,會努力去做一名明君。
蕭子安下詔將藩王召回,期中自然包括蕭氏的父親柳江王。那些藩王半路上該死的都死盡了,說什麼的都有,墜馬,遇山賊,山崩……最後能回到鄴城的不過寥寥幾家。
朝上百官心知肚明,不是元王乾的還能有誰?最後御史臺的大夫們還是看著蕭子安腰間的配劍默默將寫好的彈劾蕭子安的摺子吃了,那些死了的藩王哪比得上命和榮華重要。
蕭明晰躺在床上,四周門窗緊閉,昏昏暗暗的屋內是沉沉的湯藥苦澀味,他半靠在床上,眼光渾濁沉珂。他已經瘦的脫了相,面色枯黃憔悴,眉間那點硃砂都不如往日鮮活。就聽見外頭鐘聲大作,他在心裡默默數著&ldo;一……二……九……&rdo;
最後一聲敲響,他乾裂嘴角若有若無的揚起的一抹弧度,心裡像是有塊重石轟然落地。他想帶緬兒出宮去看河山萬裡,不知還有沒有機會。
宮裡各處都掛上了白幡,宮女太監腰上繫著白布,頭上簪子白絨花,皆屏聲斂氣的沿著牆角整齊行進。